他怔怔失神,也不知打量了多久,直到一股空落落、抓不住的迷茫席卷心脏。
陆临野一顿,将方青宜放回床上,掖好被子,轻轻关上了灯。
他走进浴室,取下架子上他为方青宜准备的毛巾。这座海边小镇的空气湿润潮湿,毛巾总是很难干透,夹杂丝丝缕缕的潮气。陆临野捧起毛巾覆在脸上,贪婪地深深吸气,鼻腔里浸润独属于Omega的清甜气息。
他往后退了几步,抵住墙,颓然滑坐在地上,一只手按着方青宜的毛巾,一只手脱下裤子,握住自己勃起胀痛、无处发泄的性器,狂躁、发狠地上下撸动。隔着覆在脸上的毛巾,他的呼吸逐渐粗重,溃散的意识里,自己仿佛正与那个可望不可及的Omega肢体纠缠。Omega满脸情色,敞开双腿被他进入的画面不断闪现,他罪恶、羞耻又情不自禁,灼热呼吸打在不属于他的毛巾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阴茎猛地一热,在手指里释放出来。
晚上,方青宜的体温降到了正常值,高烧的症状消退了很多。确认方青宜没有再发烧,陆临野紧张的情绪缓解下来。但他仍不敢睡觉,守着方青宜坐在床边。
深夜时分,方青宜忽然醒过来,撑着床坐起来,急促地喘息着。
陆临野一直没睡着,听见声响,急忙打开灯,见方青宜脸色煞白,额头鼻尖沾满冷汗,无措地问:“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我要去医院。”方青宜喃喃说。
陆临野看向窗外的暴雨。半夜三更,下这么大的雨,方青宜出门会受寒的。
“现在太晚了,还下大雨,等天亮了我带你去吧。”陆临野按住方青宜,指尖刚触及他的睡衣,立刻发现他整个衣服都被冷汗沤透了,瘦削的身体细细颤抖着,透出异样的焦虑与不安。
方青宜紧咬着牙,试图自己下床,可是他双腿软得厉害,分毫力气都使不上。他急得抓住陆临野的手,声调发抖地说:“临野,带我去医院!”
陆临野也很着急:“你刚刚退烧,现在跑出去,又发烧怎么办!”
“无所谓,带我去医院!”
陆临野呆呆地看着方青宜,不明白方青宜为何这般坚持。方青宜见陆临野不动弹,挣开他颤抖爬下床,双脚刚落到地面,腿根一软,便狼狈地栽倒下去。
陆临野急忙将他抱起来,目光落到对方睡裤,一股凉气直窜血管,浑身像是冻住了般,一时间凝固了。
——方青宜的睡裤上,浸润一片暗红褐色的血渍。
陆临野瞳孔收缩,顾不上方青宜会不会生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裤子。指尖沾染粘稠的暗红液体,血还在流。他急匆匆掀开被子,发现床单上也淌了血渍。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陆临野声调不稳地说。
深夜的小镇上根本打不到车。最近的医院大概一公里,背方青宜跑过去或许更快。陆临野给方青宜穿上自己的外套,又找了条毯子仔仔细细裹住方青宜,背他冲下楼。狂风夹杂暴雨猛地迎面砸来。陆临野抹了把脸上雨水,把伞全部斜在方青宜那边,往医院的方向拔足狂奔。
黑沉沉的天空翻滚雷声,冰冷的雨水不断打在少年身上。方青宜双手死死搂着陆临野的脖颈,面庞埋入少年被雨水打湿的肩膀。他异常的安静,除了呼吸的气流,一丝声音也没有。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亲密、也最沉重的一刻。
雨水自夜空砸落,陆临野往前跑着,感觉到自己的肺部被撕扯得很痛,急促的呼吸回荡耳膜。他第一次绝望至极地意识到,一公里的路途怎么这样遥远,遥远得怎么跑都跑不到终点,自己为何不能再长大一点,长大到能够保护好喜欢的人。
雾气重重的黑色雨幕里,一辆汽车亮起大灯,自暴雨冲刷的街道上急速地迎面驶来。
汽车经过陆临野时,原本很快的速度猛地急刹,随即驾驶室的门被大力推开,对方不等停稳车就从汽车里冲了下来。
“方青宜!”
方青宜模模糊糊听见喊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或者陷入一场醒不来的梦里。等他感受到那股他本能想要依赖的Alpha信息素,以及碰触他身体的力道,他身形一颤,抬起自己的脸庞,在轰鸣雨水里怔怔望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眼泪从方青宜眼睛里突然落了下来。夜幕里,雨水与泪水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
闻驭看着方青宜,想说什么,一开口,竟发不出声音。他沉默地抱起方青宜,放到副驾驶座,侧身给他拉好安全带,捧起方青宜的脸,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方青宜的额头。
闻驭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嘶哑着挤出声音:“怡怡,我在这里……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完,他没有理会伫立在暴雨里的陆临野,坐进驾驶室将车发动。轮胎碾压积水甩出浓重的水雾,陆临野寂静站着,惶然望向汽车消失的方向,任由滂沱大雨吞没视线、掩埋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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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没了。
婚还会离。
第79章 75
“你是病人的丈夫?”
“是。”
“病人的发热症状消退了,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嗯。”
“不过……还有一个情况,需要你俩知道。他送医时存在先兆流产症状,腹中胎儿胎停了,没办法保住。”
医生平静地说明患者的身体状况,闻驭钉在原地,以一种隔着距离、难以理解地目光看向眼前的医生,像是忽然之间对从医生嘴巴里吐出来的词汇,丧失了消化与吸收的能力。
“胎……儿?”他迟钝地重复。
医生一顿,抬头打量对面的Alpha一眼,意识到Alpha完全不知晓自己妻子怀孕的事实,脸上掠过一丝歉意。她低头翻了翻方青宜的检查报告,旋即恢复职业化的态度:“好在尚处于孕早期,尽快安排流产手术,对身体的伤害不会很大。”
“……多久?”
Alpha的嗓音低得仿佛自言自语,医生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怀孕几周?”
“九周。”
闻垂下眼眸,沉默接过医生递来的检查单。白纸黑字的超声检查单上,一个个机器打印出的字体显示出方青宜生殖腔内的检查结果:孕九周,未见胎心回声,胎停育。
一股暗沉、死寂的气息密不透风席卷闻驭。他用力抓着检查报告,骨节泛出失血的青白,指尖不自主地颤抖。九周。是那三天。是他失控、发狂的状态下,将方青宜翻来覆去折磨、凌辱,令方青宜哭泣、哀求、崩溃、绝望的那三天。
大概Alpha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糟糕了,医生忍不住劝道:“别太难过,胎儿没能顺利发育,说明还没到时候,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你们两个都很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闻驭没有回答,仿佛不再能听见医生说话。在医生办公桌的侧面,阳光从敞开的窗户洒进来,暴雨停歇,日光铺满玻璃与窗台。一切都通明透亮,但是他的情绪被阴影笼罩,往不见底的深渊跌落。
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方青宜会怀孕?
因为他知道方青宜分化不完善,于是选择视而不见,又或者隐藏某种期许,设想微乎其微,但依然存在的可能性?
于是事情发生了。
以荒谬得残忍的方式,发生在他对方青宜施加性暴力的那三天。
有什么东西在闻驭体内悄然又急遽地撕扯,骨骼都弥漫强烈的痛楚。闻驭紧绷下颌,目光越过面孔模糊的医生,落向窗外刺目的天空,没再开口说话。
走到病房门外,闻驭停下脚步,伫立了很久也没有将门推开。
路过的护士感到奇怪,关心询问他需要什么帮助,闻驭顿了顿,摇摇头,这才拧动门把手,一点点推开面前紧闭的房门。
原本在病床上休息的人,不知何时起床了,背对房门站在窗边,松松垮垮的病号服笼着清瘦单薄的身体。窗外的日光很强烈,似乎要将他溶解。
闻驭走过去,拿起椅子上搭的毯子,从背后替方青宜裹上。
“你还没好透,不要站在窗口吹风,回床上再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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