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坡[种田](213)

　　海城那边的事情不比穗城少，黎阳在这里呆一天半，在周末的晚上就要坐飞机回去。

　　日子在一天天忙碌中度过，等到黎阳收到德国来的信件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

　　黎阳跟另外几个人开始办理出国手续，这时穗城的第三期工程也结束了，谭帅结束了每周双城坐飞机往来的生活，回到了海城，开始处理各种工作。

　　年终工作才将将结束，黎阳就要回老家办理出国的证明材料，正好也想去看看舅舅和姥姥姥爷。

　　原本黎旭也想跟着回去，但是桐桐生病住院，这个时候生意也是最忙的，左敏一个人在店铺脱不开身，最后变成了黎阳和谭帅一起回去。

　　农机厂放假，黎阳开着厂子里的车到B市，看望小侄女，然后拉上满满当当的东西，沿着国道一路往北。

　　从B市到黎阳的老家，坐火车要十几个小时，开车大约八个小时，这条国道以南十分繁忙，往北就冷清些。

　　车后座除了谭帅就是东西，谭帅上车就靠在那睡着了，一直睡到了黎阳老家的乡里，因为这里的路不好走，被颠醒了。

　　运气好，手续很快办好了，黎阳开车颠颠哒哒的拐弯，出了镇子，左右两边都是陌生的村庄。

　　谭帅靠在一堆东西上，呵欠不断，打开手里的地图，指挥黎阳开车。

　　黎阳去过姥姥家很多次，但都是从山上穿过，走公路是第一次，不认识路，全凭谭帅一张嘴。

　　这短暂的半天，算是谭帅难得清闲的日子，十分的惬意。

　　等黎阳到了姥姥家，谭帅就更自在了，脱了鞋往炕上一坐，听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嘘寒问暖，手里被塞了瓜子和糖，有黎阳在旁边说话，他只在旁边附和着。

　　美中不足的就是得盘腿，坐了一会儿，有点腿麻。

　　不等他说，黎阳的姥姥就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枕头，让他躺着。

　　没办法，在炕上只有躺着和坐着，大个子坐不住，那就只剩下躺着了。

　　谭帅一点都不见外，让坐就坐，让躺就躺，他把枕头放在黎阳的腿旁边，一起枕着。

　　上次黎阳的舅舅往B市打电话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棉花好，秋天的时候，黎旭找人捎回来半车的棉花，实在是太多了，亲亲故故都送了一些，姥姥和舅妈给黎阳和谭帅也做了棉裤和棉鞋。

　　黎阳和谭帅在炕上脱衣服试了试，挺合身的，不用再改了。

　　除了穿的，还有絮了棉花的小垫子，每个角都缝好了带子，走到哪里绑到哪里，坐在凳子上永远不用担心肚子凉，还有给桐桐做的小被子小褥子……

　　说着话，黎阳掏出合照影集给姥姥姥爷看，二老一边笑一边夸谭帅长的好，有派头。

　　照片是他们在B市照的，有些黎阳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摄的，上面谁都有，桐桐也不例外。

　　天刚擦黑，黎阳的舅舅就在外面烧起了火，几个砂锅被火苗舔舐着，慢慢的散发出醇厚的香味。

　　白天赶路，黎阳和谭帅正好没怎么吃东西，正好给晚上这顿饭腾出了位置。

　　熟悉的味道格外窝心，尤其是想到自己出国以后短时间不能回来，黎阳的筷子就一直没放下，谭帅比他吃的更多，胃口像是无底洞似的。

　　看到他俩吃的欢，姥姥姥爷的脸笑的像是一朵花。

　　因为黎阳他们第二天就要走，亲戚们不敢拉着他们说太晚，刚过十一点，俩人就去了小后屋。

　　后屋的炕已经烧了一个多小时了，很热乎，墙上贴着大胖小子的年画，谭帅躺下后，腿随意支起来，脚丫子在大胖小子的脸上蹭来蹭去。

　　今年家里做了新的被褥，被面用的大红色，十分的喜庆，黎阳躺下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脸都被映红了。

　　谭帅钻进被子，躺平之后，脑袋和半个脚丫子露外面，看上去十分的好笑。

　　这已经是姥姥家最大的被子了。

　　黎阳忍着笑，把旧被子盖在谭帅的脚下，从前他冬天睡觉也经常这样压被子，不过从前是因为家里冷，睡到半夜会冻醒。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0章

　　半夜起风了, 风刮着裹着塑料布的玻璃，响个不停。

　　三点多的时候，黎阳醒了, 屋子漆黑, 他往谭帅的脚下摸了摸，比被窝里面凉点, 重新塞好旧被子, 把一双大脚丫子围个严严实实。

　　坐起来披上衣服，黎阳去到前屋, 果然两个灶膛都烧着火，锅里咕咚咕咚炖着猪骨头。

　　村子里过年前杀猪，除了卖的, 其他的慢慢吃, 猪头留到二月二，猪骨头一般是正月吃，现在黎阳和谭帅来了，骨头就早早的下了锅。

　　大骨头一般要炖好几个小时，昨天吃完晚饭火就没停, 到这个时候, 一根长长的木头都快烧完了。

　　姥姥姥爷看到黎阳起来了, 拎暖壶过来, 黎阳开始洗脸。

　　旁边的屋子里, 舅舅的呼噜一声比一声大, 黎阳坐在灶膛前面的小板凳上，一边烤火, 一边跟姥姥姥爷小声的说话。

　　从前离的近, 有事可以找人捎句话, 现在隔的远了，二老担心黎母，也惦记黎旭和肖欣欣，对于黎阳这次出国学习，也是又喜又忧。

　　说着话，黎阳手里又被姥姥塞了几个手绢，里面包着的是钱，有给他的，也有给肖欣欣的，还有桐桐的。

　　知道是老人家的心意，黎阳笑着收下了。

　　提到谭帅，姥姥忍不住小声跟黎阳说，“那孩子是好孩子，这么大点年纪，家里头就没亲人了，他对你好，阳阳你对他也得像你哥一样……”

　　黎阳认真的点头，他和谭帅之间的纠缠，实在是复杂，只是不能跟旁人挑明，自己心里头明白就行。

　　等到锅里的骨头煮好了，谭帅也醒了，起来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又被姥姥姥爷一通夸，然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啃骨头。

　　吃完饭，外面还没亮，黎阳的几个舅舅和舅妈开始往车上装东西，也不知道都是啥，反正车子又满了。

　　外甥好不容易来一趟，刚呆了大半天，姥姥姥爷舍不得让走，但也知道他们都是大人了，不是小孩时候，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不能耽误，只能一个劲的叮嘱路上要慢点。

　　谭帅开车，姥姥姥爷和舅舅们一直送到村口，离开时，黎阳把谭帅换下来，自己去了驾驶室。

　　车子从村子开到公路上，天才将将亮，回去的路不用看地图，黎阳自己就行。

　　走了一个多小时，路边有人挥手求助，旁边一个大车停着，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黎阳停下车，一问，果然是对方的大车出了点毛病，坏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司机都快死哭了。

　　把车停在荒地里面，黎阳和谭帅下车帮忙，当然，上手的是谭帅，有司机在，黎阳连个下手都不用打。

　　卡车是空的，箱体缝隙都是煤渣子，好再是送完货坏了，如果车上还有煤，还得先把一车的煤块给卸下来，那更麻烦了。

　　一边修车一边说话，从司机的嘴里得知，这车牌虽然是外省的，但是煤矿就在海城边，原来是县里国营煤矿，资不抵债快要倒闭了，已经拖欠他们好久的车费。

　　司机口中的县城黎阳听说过，海城需要的煤不少都是从那边拉过来的，那里的煤质量挺好的，谁知道也没逃过这一劫。

　　不到半个小时，卡车修好了，司机师傅千恩万谢，谭帅朝他要了煤矿厂的电话，和黎阳继续赶路。

　　眼睛看着前面的路，黎阳问道：“你要电话干啥？”

　　“周乐的一个朋友对这个感兴趣。”谭帅懒洋洋的道：“就是上次见到你喊哥的那个。”

　　他这样说，黎阳一下就想起来了，谭帅说的人叫陈家浩，比谭帅和周乐年纪都大，十分的客气，对着比自己小十几岁的黎阳叫哥。

　　周乐在年前回来了，十分的活跃，像是花蝴蝶一样，B市和海城两边跑，农机厂不少小姑娘都认识他了。

　　周乐的朋友特别多，几乎走到哪都有一群，但介绍给谭帅的只有几个，他自己也说，那些都是酒肉朋友。

　　陈家浩是周乐的朋友之一，看着特别和气，听周乐说他过去跟船出海，因为天气原因被困海上好几个月，船坏了，吃的没了，其他船员死的死伤的伤，获救的时候，船长和船员二十多个，只有他一个是能站着的，还有三个奄奄一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