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还没反应过来秦煜说的这个“特殊福利”是指什么,直到看见他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才忽然顿悟,脸上的热度一下就升上去了。
跳槽当然只是玩笑话,特殊福利则不需要以这个为前提条件。
不过秦煜既然将话说出了口,当天晚上,时初便有理由惦记着这件事,不依不饶地想要讨要专属于他的特殊福利。
暂时没法将东西都从公寓搬回家,可不代表人也没法回去。
时初随便扯了个手上有伤不方便做事的理由,就准备今晚不回研究所那边的公寓睡了,晚上和秦煜一起回了家。
他的讨要也不是指缠着秦煜说什么,他在目前这个阶段依然不太好意思直接将这种事宣之于口。
他只是付诸于行动,秦煜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秦煜脱下外套去厨房给两人倒水喝,他跟着;秦煜去喂猫,给猫铲猫砂,他跟着;秦煜准备去洗澡了,他……依然跟到了浴室外面。
秦煜都进去了,又拉开门,单手撑在门框上跟他说:“反正你手也受伤了,不如早点去休息吧。”
他说话的时候,时初控制不住地视线乱瞟。主要是秦煜的衬衫刚解了三颗扣子,撑在门框上的姿势让他胸口前的衣服敞开,露出了大片皮肤。
秦煜的表情状似无辜,可他微微带有一丝狡黠的眼神让时初立马明白——他肯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所以才故意这样!
机不可失,时初赶紧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手不方便,你能不能帮、帮、帮我洗下澡?”
一句话磕巴了三次,随便找个人过来都能看出他的司马昭之心。
这个澡,最终还是从浴室洗到了主卧的床上。
在室内不断攀升的温度中,秦煜偏偏还要坏心地调侃时初一句,小心拎起他的胳膊,说他这是身残志坚。
由于某人的“身残”,他们只能选用最传统的姿势。秦煜也不敢太用力,鉴于时初的伤口有裂开的前例,这一晚到底也只进行了两回。
最后一次结束时,时初的情绪又有了明显的波动。
他其实宁可让秦煜狠一些,用痛感再一次证明此刻不是幻像,才能彻底放心。
秦煜想起身抽纸,却被很用力地抱住,他听见时初在自己耳边小声请求:“能不能先不要出来?”
他听出了时初语气中的不安。
他低头,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拂开时初汗湿的刘海,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是真的,我在这里。”
时初再一次泣不成声,他觉得自己前半辈子憋回去的眼泪都要在秦煜面前流完了。
兴许是许久没有进行过双人睡前运动,晚上两个人睡得都不是太安稳。
在半梦半醒之间,秦煜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时初那天准备给他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大学时在江边他鼓起勇气借带时初奔跑的名义,第一次牵起他的手时拍下的。
在当时,这还为他们带来了一些麻烦。有人偷拍下这个场景,发在学校表白墙,并以此来威胁秦煜退出国奖的竞争。
他对这种小人行径十分不屑,自愿退出了国奖争夺,本来于他而言这不算什么事,可后来那个威胁他的人突然背了个处分,什么获奖名额都被取消了。
秦煜已经递交了放弃申请,这个奖最终落在了第三人手上。不过这些他当年都不是很在乎,连那人背处分的事情也是后来在同学聚会上听别人聊天才得知。
现在想起,他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人突然在拿奖前背了处分,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秦煜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时初,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恰好洒在时初眼上。他闭合的眼皮下眼球仍在无意识划动,皎洁的月光中,有细微浮沉缓慢涌动。
“时初,我问你。”秦煜用气音问,“大学时那个偷拍我们照片发到表白墙的人,他后来背了个处分,是你干的吗?”
时初果然没有太陷入睡眠,他的意识恰好处于清醒和困乏的交界线上,模模糊糊听见几个关键词,想也没想就诚实交待:“哦……他啊,是我。我根据他在表白墙下恶意评论的网名,顺着摸到了其他一些东西。他习惯在不同的社交网站用同一个网名,在其他一些网站上,他发表了一些违背道德的言论,还为自己考试成功作弊沾沾自喜,蠢死了。我不过是写匿名信向学校反映了一下情况。”
时初动了动,将被子扯上来一点,大概是困意最终战胜了清醒意识,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语句也不连贯了。
但秦煜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最后一句话,他嘟哝道:“这辈子最讨厌威胁我秦哥的人了。”
-
正式搬回去的那天是一个周六,恰好赶上立秋。
夏意未消,窗外的知了仍然在不嫌累地叫嚷。
时初一个人在家收拾他的东西,豆沙在旁边作陪,时而过来在它爸身上蹭两下,时而坐下舔舔自己爪子上的毛。
搬走的那天东西很少,搬回来时也没有多到哪里去。
最明显的增添物不过是阳台上几个光秃秃的花盆——时初又去买了新的洋桔梗种子,将它们种下去,势必要亲自种出一朵花来送给秦煜。
东西很快就被一一收拾好,其实更可以用物归原位来形容,毕竟除了秦煜,也只有他才在此留下过生活痕迹。
秦煜本来也要在家和他一起收拾,奈何中途被一个电话叫走开会,到了夕阳西下总算得以归家。
豆沙听力敏锐,门还没开始响动,就已经跑到门前乖乖坐着等。
密码音响起,几秒后门被打开。秦煜走进来,抬眼便看见黄昏时分橘黄的光影在家中流淌。
时初手里拿着个巴掌大小的玩意儿,正在低头摆弄。听见门打开,也来到玄关边,朝秦煜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秦煜问。
“拍立得。”时初将它举起,在眼前比划了一下,“我去买的,你快进来,我想照一张。”
“又是拍我?”
时初摇摇头:“你不是喜欢合照吗,是拍‘我们’。”
秦煜换了鞋走到客厅,期间在心里想,时初现在会将他的每一句话都记住——就算只是不经意间提出来的,然后再落到实处。
这种感觉真的特别好。
他脱下外套,走进客厅先蹲下唤猫:“豆沙,过来,咱们一家人拍张照。”
一家人。
这三个字大概如同三级地震,并不剧烈,却也让时初心头晃动不止。
豆沙瞬间漂移到秦煜面前,一把蹦进他的怀里。
秦煜抱着猫站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
他让豆沙两只前爪搭在自己胳膊上,另一只手托住它的屁股,教它面朝前方看镜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让这祖宗短暂地安静了下来,暂且没有乱动。
“快来,趁它还没想着跑。”秦煜双手都在用力,随时防止豆沙突然挣脱出去。他带着笑看时初,眼睛弯起,眼里细碎的光芒比世界上成色最好的宝石还要闪耀。
时初走到秦煜身边,靠近了他的爱人和他的猫,将拍立得举起来,镜头朝向他们,用自拍的方式按下快门。
相纸很快从相机内吐出,时初将它拿下捂在手心,等待成像的时间里,他跟秦煜说想把这张照片放进相框,摆在研究所自己的桌面上。
“对你没影响吗?”秦煜不太了解像研究所这种机构,会不会在一些方面对人员有着限制,例如性取向。
时初却摇摇头,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没影响还是没关系。
说话间,照片的内容已经显现了出来。豆沙还是待不住,摇头晃尾从秦煜怀里挣脱出去,轻巧落在地上。
秦煜凑过去看照片,发现拍立得拍出来的照片确实有种与单反拍出来不一样的质感。后者注重写实,前者看起来则更加有年代感一些,让人一看就不免心生感慨。怪不得公司许多女孩子工位上都放着台拍立得。
照片中的时初看起来要更腼腆一些,他擅长拍人,自己面对镜头却还是不太习惯。
倒是豆沙这小子,刚才没人注意到它正好打了个哈欠,对镜头张着一张大嘴,拍出了股吞天噬地的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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