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众人围坐在餐桌前。沈家父母之间和往常一样相敬如宾,但情绪明显是放松的。林穂君穿了漂亮的裙子,一头红发看上去喜气洋洋。沈曜也穿得红红火火,兴奋程度和曲奇不相上下。
“眠枝,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学校科研强度能适应吗?”林妍问。
林妍看起来比平时温和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和姜宛慈见过面的缘故。
沈眠枝乖乖回答:“还可以,不怎么累,每天都有休息,放假之后去复诊了一次,情况还不错。”
他措辞几秒,对家人说:“我的记忆在恢复,医生说,差一个契机就能完全想起来了。”
沈家夫妇愣了一瞬,很快调整好情绪。沈柏平无意识地重复念叨:“好,很好,不着急。”
姐弟两个就没这么淡定了。林穂君猛地站起来:“乖崽,你要想起来了!?”
“呜呜呜哇哥,你要恢复了啊,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跟你说小时候的事情了。”一米八多的猛男沈曜当场泪眼汪汪,“我忍得好辛苦啊。”
沈眠枝搓搓他的脑袋:“嗯,你现在也可以试着和我说一部分了。”
“真的吗。”沈曜犹豫着说,“哥你小时候会给我讲故事的,我跟人打架的时候你也会帮我。”
沈眠枝想了想,诚实地说:“没什么印象,但是想起来不会难受。”
林穂君眼眶微红:“乖崽怎么恢复的。”
“敛哥陪我脱敏治疗和刺激记忆。”沈眠枝侧过头,看了看沉稳模样的傅敛,“然后就慢慢恢复了一部分。不过爸妈,阿姐小曜,还有钟迎哥他们几个,也都帮了我。”
沈眠枝清楚,他的记忆关键在傅敛,所以这段时间的恢复堪称神速。但他不会忽略家人和朋友们的付出。
沈眠枝知道自己在绑架后的那场高烧之后,忘掉了小时候关于傅敛的一切,连带着和家人朋友的记忆都变得模模糊糊,只能隐约记得最重要的几个人。
他的家人和朋友们,数十年如一日地陪他回忆,包容照顾他的情况,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
林妍默默地给沈眠枝夹了一块排骨,然后看了一眼小儿子:“……收一收。是好消息,哭什么?”
沈曜打了个嗝,委屈闭嘴:“哦。”
这么一打岔,餐桌上的气氛回归欢快,是难得的其乐融融。年夜饭的尾声,两位长辈给在座的小辈们发了压岁钱。傅敛则是敬了大家一杯。
“新的一年,祝大家万事顺意。”
年夜饭结束,沈家夫妇没有留下来看春晚,早早去休息了。几个小辈霸占客厅,边看节目边打扑克。
转眼就到了零点前。
虽然已经过了平时睡觉的时间,但沈眠枝没什么困意。电视投影屏幕上的倒计时到最后一秒时,客厅里乱七八糟地响起姐姐弟弟的祝福,他们的朋友群也刷了无数条信息。
沈眠枝的微信私聊差点被信息塞爆。
成功跨年,姐弟俩识趣的给小情侣留出了独处的空间,道了晚安之后就回房间了。
沈眠枝先给朋友们回复了新年祝福,随后牵住傅敛的手,带他上楼。
越靠近二楼,傅敛的紧张越明显,沉吟道:“今晚我住客房吗?”
“嗯?”沈眠枝发现自家男朋友在某些时候总是会显得很纯情。
他慢吞吞地说:“结婚的夫夫过年回家,要是还分房睡,那不就是告诉家人,他们关系不好吗?”
“眠眠说的对。”傅敛努力保持从容淡定。他看着沈眠枝生活过十几年的地方,恍若踏进了沈眠枝的过去,脚步都轻了一点。
“这是我第二次来宝贝的房间。”
沈眠枝:“?”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带傅敛进他在沈家别墅的房间才对。
“十月份那会儿,宝贝有次发烧,输液完睡着了,我把你抱回来的。”
沈眠枝恍然。原来是那次……难怪之前崴脚了被傅敛抱起来有种熟悉感。
房间里被打扫得干净整洁,沈眠枝的物品收拾得整整齐齐,强迫症看了极度舒适。
两人独处时,沈眠枝大胆了些。他环住傅敛的腰,又嘀咕了一句:“新年好。”
傅敛亲亲他的额头:“眠眠也新年好。”
沈眠枝嗅着傅敛身上熟悉的气息,心想,新的一年,他想要比之前更了解傅敛一点。
沈眠枝是这么想的,也就问了出来:“反正没这么快睡觉,敛哥和我说说你在国外上学的事情吧。”
傅敛搂着人坐下:“高中……其实没有特别的地方,我一直在跳级,学习管理公司,然后想你。”
想得不行的时候,他就会翻看之前的相册,要是再冲动一些,他会回国偷偷看一眼沈眠枝。
沈眠枝哑然,过了一会才说:“那大学呢?”
“因为修了好几个学位,大学其实挺忙的。”傅敛说。
“敛哥是学了心理学相关对吧,是不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那倒是。”
沈眠枝被勾起了兴趣,催促他:“那跟我说说嘛。”
傅敛很乐意和沈眠枝分享曾经的经历。他琢磨了几秒,挑了个搞笑点的事件:“和宝贝讲讲有次实践的经历吧。”
“我们那几门课是要求自由实践的。其中一门课,我和几个留学生同学挑了京市的一家精神疗养院,作为实践的地点。”
疗养院说白了就是精神病院,至于为什么要是国内的医院,那就是傅敛的私心了。
“病人们是有活动区域的,有一栋楼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有KTV,有室内球桌,甚至还有麻将。”傅敛回忆着,给沈眠枝描述。
“实践作业是要跟病人互动,我那些同学在和病人打牌,还被抓去和他们一起唱K。”
当初简直是兵荒马乱。病人们难以控制自己,牌面上全是口水,实践的同学有苦说不出,脸都笑僵了。还有被抓去唱歌的同学被病人嫌弃唱跑调,被拉着教育了半小时,唯有督导的老师笑而不语。
“那敛哥呢?”
傅敛的描述太有画面感,沈眠枝听得专心致志,时不时被逗笑。不过他真的想象不出来傅敛对病人束手无策的画面。
“我还好。”傅敛停顿好一会,还是说,“我那天是和一个中年女士沟通,她因为意外事故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那天,她女儿刚好来探望她。”
小女孩被工作人员领着站在不远处,怯生生地一遍遍喊着妈妈。女人一动不动,表情麻木,像是认不出呼唤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沈眠枝的睫毛颤了颤,看向傅敛。
傅敛说:“那个小女孩很难过。”
“我也一样。”
沈眠枝紧紧地抓住傅敛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所以实践任务结束之后,我就去找你了。”傅敛笑了笑,“不知道眠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们高中在举办文艺汇演。”
第77章 逞强
窗外的灯笼火红, 映得那清冷的雪色与月色都热闹起来。
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望着窗外院子里的景色。沈眠枝被傅敛搂着,坐在他的腿上。
沈眠枝的手搭在傅敛肩膀上, 咂摸着对方的话:“文艺汇演……?”
根据他们的年龄差来算, 那应该是他高中时期的事情。
沈眠枝琢磨了几秒,迟疑地问:“是我高二那年的时候吗?”
“嗯。”傅敛点头, “那天你也上台表演了, 是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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