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看看。”
谢疏慵扶着他胳膊把人带到岸边,掌心的触感有些粗糙,谢疏慵这才发现池清台手臂上竟然有一大片伤痕。
池清台的身体漂亮得像是一块儿白玉,手臂上却爬着一大片狰狞的疤痕。
那来自于刀伤,还有比刀伤更严重的痕迹,仿佛硬生生从手臂上剜去了一块肉,皮肉长好后,留下一道道可怖的痕迹。
谢疏慵眸色暗了暗,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愤怒。正常家庭成长的孩子都不会出现这种伤痕,池清台究竟经历了什么?
“谢疏慵,”池清台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愤怒,有些不太熟练挂在他身上,还要硬着头皮往他怀里钻,“我上不去。”
谢疏慵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把注意力从他的伤疤上移开,这才应道:“那你先站好。”
池清台又说:“水池太深,我站不住。”
谢疏慵看了池清台一眼,随即松开他的腰,一头扎入了池底。
池清台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谢疏慵已经握住了他“抽筋”的那只脚,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谢疏慵这才浮出水面问:“还疼吗?”
“不疼了,”池清台说完,又伸手抱住了他肩膀:“但是我没力气了。”
这个借口太拙劣,池清台自己说完都有些心虚。然而谢疏慵只是垂眸看了他一眼,就说:“那我抱你上去。”
男人强壮有力的双臂握住他的腰,轻而易举就把人送出了水面。池清台坐在岸边,看着谢疏慵单手撑着池边上了岸。
他本以为谢疏慵要扛着他,或者是拦腰抱起,却不料男人手臂穿过他的腰,又往下挪了三寸,一把托住了他屁股。
池清台:“?”
“谢疏慵你……”
他话还没说完,谢疏慵就双臂用力,以一种大人抱孩子的姿势把他抱离了地面。
这是什么社死的姿势!
此刻他面对谢疏慵张开腿,胯部紧贴着对方小腹,薄薄的泳裤根本什么也遮不住,清晰地传递了每一次身体的震动。
池清台耳朵瞬时就烧了起来:“谢疏慵,你放我下去!”
后者却用另一只手按着他后背,意味不明地说:“没力气了?现在不是挺来劲儿的?”
池清台:“……”
池清台仿佛一只被戳瘪的气球,瞬间焉了下来。
他僵硬了两秒钟,然后偷偷伸手抱住了谢疏慵。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发出一声感叹。
往好处想,这至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抱。
谢疏慵抱着池清台一直从游泳池走到了二楼,当池清台双脚踩上卧室的地毯,整张脸已经红得要滴血。
谢疏慵转身离开,速度之快,几乎有些落荒而逃。
……
次日上午,池清台去见心理医生,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孟医生,我做了一件坏事。”
“坏事?”孟舒笑了笑,“可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错?”
池清台:“。”
“具体什么坏事?”孟舒又问,“可以和我说说吗?”
池清台沉默片刻,这才缓缓道:“我利用别人对我的信任和关心,用某些不光彩的手段满足私欲。”
孟舒:“听起来确实挺坏的,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有谁受到伤害了吗?”
池清台想了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不确定谢疏慵有没有受到伤害。
孟舒:“你害怕自己变成一个糟糕的人?”
池清台不答反问:“孟医生不会怪我吗?”
“我很难给出具体评价,”孟舒换了个姿势,冷静地替他分析,“因为在我看来,你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困扰着你吗?”
“确实有,”池清台沉默片刻,有些困扰地说,“我的肢体接触恐惧症好了,但我似乎从一个极端进入了另一个极端,我开始变得渴望和人拥抱。”
“不用太紧张,渴望拥抱是人的本能,”孟舒平静道,“皮肤接触的过程会产生催产素,能够令人感到安全和愉悦。”
催产素?
池清台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再开口。
“你刚才说,”孟舒又问,“你肢体接触恐惧症好了,能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池清台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又和她短暂地拥抱了一下。
孟舒松开他,由衷地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你最近的进步很大。”
“其中也有你的努力,谢谢孟医生,”池清台点头,又说,“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打算先暂停心理治疗一段时间。”
孟舒:“但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吧?”
池清台动作一滞,继而抬起头温和一笑:“孟医生,我当初来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治疗肢体接触恐惧症。而现在我确实做到了,不是吗?”
说完,他拿起外套转身离开,决定把心理治疗中止。
他确实做到了。
他已经可以和人正常接触,也不会再感到恐惧和焦虑。
池清台把目光落在了焦虑等级的纸上。
只要他完成第十项,他就能够彻底康复。
池清台开车回谢疏慵公寓,决定今天把第十项告诉谢疏慵。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事情总要说出来。
等红灯时手机里有短信进来池清台低头看了一眼。
孟舒:【我很不愿意告诉你,但你现在只是假性康复。心理治疗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躲避无法解决办法,假装康复也只是拖延时间。问题已经发生,困扰也会一直都在,我们能做的只有面对。】
【或许你心中的第一顺位人不是我,但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和那个人好好聊聊。】
池清台按下锁屏键,没有回复。
回到家时谢疏慵却不在,给他的留言是医院病人情况突然恶化,需要手术。
消息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前。
池清台:【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疏慵一直没有回答,应该是还没出手术室。池清台在家里等了一个小时,有些焦躁地开车去了医院。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必须今天把第十项说出来,要是今天错过,以后很可能就再也不会提了。
他刚进谢疏慵办公室,后者就推门进来,连身上的手术服都还没脱。
“怎么来医院了?”谢疏慵走进办公室,有些意外,“有急事找我?”
池清台张了张嘴,没能回答。
谢疏慵关上办公室的门,拿马克杯接了杯温水递来:“你先坐,我换一下衣服。”
他办公室里有个小隔间,里面放着一个小衣柜和单人床,他值夜班时偶尔会在这里睡觉。
谢疏慵换衣服时没关门,池清台一抬头,就看到他左手抓着手术服领口,从头顶轻轻一扯,背肌往上涌动,手臂肌肉爆发出好看的线条。
谢疏慵有一具几乎完美的身体,闭上眼,池清台甚至能记起这些肌肉的手感。
他垂下眼眸,捧着水杯低头喝水分散注意力。
等他再次抬起头,谢疏慵已经换好衣服出来。男人在他身边坐下,又问:“你今天很焦虑,发生什么事了?”
池清台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
随着治疗的深入,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糟糕,敏感、多疑,甚至犯了好几个低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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