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好友的夸奖,稽雁行倒不害羞,只是失笑道:“你太夸张了,我顶多是一只扑棱的大白鹅。”
“我说真的,像天鹅,不骗你!”
“好好好,相信你了,你不去和别人跳跳吗?一直和我一起多无聊。”
樊星洲摇摇头,手臂用力,带稽雁行转了个圈,“不无聊,跟你一起说说话跳跳舞也很有趣。我刚刚看到我表姐了,章邵奇也在,咱们待会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稽雁行左右看了看,点头道:“好啊,我怎么没看见,他们在哪呢。”
樊星洲下巴往左一抬:“喏,就在那边,我和我表姐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了,她什么样我都能一眼看出来,等这首跳完咱就过去。”
一曲结束,稽雁行跟在樊星洲身侧,走向一位身着粉色礼服的长发女郎。
樊星洲笑嘻嘻地打招呼:“哇,大美女,晚上好啊。”
樊安莲听出了表弟的声音,有意逗他:“我有舞伴了,不好意思。”
见状,一旁的章邵奇往前一步,揽住樊安莲的腰。
“好伤心,算了,我走吧。”
“噗嗤。”,樊安莲没再演下去,“行了,我知道是你小洲子,奇哥,他是我弟,你们见过的。”
揭开身份,樊星洲同章邵奇简单寒暄了几句,而后一把拉过稽雁行,对表姐和准姐夫郑重道:“给你们介绍个人。”
樊安莲勾起红唇,挑眉问:“这位是?”
“我好朋友,和姐夫一样,也是演员。”
稽雁行不明显地咽了下口水,悄悄蹭掉手心的细汗,朝眼前的二人小幅度地鞠了个躬,礼貌道:“樊女士,章老师,初次见面,你们好,我叫稽雁行,是星洲的朋友。”
“好朋友,特别特别好的朋友。”樊星洲咋咋呼呼地补充道,“姐,我上次给你推的那部电影《传声》,男二就是雁行演的,拿奖的那个。”
“想起来了,用不着喊我樊女士,既然是小洲的‘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和他一样喊我姐就行。先不跟你们聊了,邵奇你在这等我一会,我看到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樊安莲走后,一直沉默的章邵奇嗓音温润道:“《传声》我陪莲莲看过,有瑕疵,不过瑕不掩瑜,你在里面演的是万觉吧,挺不错。
听的影帝的点评,稽雁行诚惶诚恐地接纳并反思道:“是的,我的演技还不成熟,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您演的《Raincoat on the roof》太精彩了,我刷了很多遍,每次看都有不一样收获。”
“你看过。”章邵奇有些惊讶,《Raincoat on the roof》是他成名前的作品,还是一部老片子,几乎没什么年轻人会看了,“有影评人说我这部演得不好,怎么说的来着,神神颠颠的?”
“完全没有,您有您自己的理解,我觉得……我斗胆说一下,您看了原著,对人物的理解不仅限于剧本。”稽雁行顿了顿,见章邵奇眼中没有不悦,便接着说,“后来我也去翻看了原著,我觉得您演得很好,好的作品好的角色都难免有争议。”
章邵奇的微笑多了两分真实:“谢谢你,你对我似乎比较了解?”
“姐夫,他是你的粉丝。”樊星洲再次插话,顺便把空间留给两位演员,“我第一次问他喜欢哪些演员的时候,他第一个说了姐夫你,我去拿杯喝的,你们先聊,我待会回来。”
稽雁行和章邵奇聊得很愉快,章邵奇没有影帝的架子,一直耐心地和稽雁行交流,稽雁行逐渐放松下来,愉快地和前辈沟通学习,但他不好意思一直打扰章邵奇,便在樊安莲回来时离开了。
樊星洲说是去拿饮料,但一直没回来,稽雁行无聊地在舞会上晃荡,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像一层保护罩,这让他没那么紧张。
或许是刚才聊得太多,稽雁行口渴异常,他走向大厅一侧的长餐桌,端起一杯鲜榨果汁,喝了小半杯后,口渴得以缓解,正准备扭头时,稽雁行忽然觉得有人在靠近,皮鞋声和地毯上的影子都证明了这一点。
人来人往很正常,稽雁行没多想,一转身,却差点撞到什么,他定睛一看,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稽雁行主动说:“不好意思。”很显然,该道歉的不是他,但他不想和其他客人起争执。
男人没说话,也没动作,仿佛是一尊原本就立在这里的雕塑。
稽雁行不禁头皮发麻,他往旁边挪了挪,抬脚就走,等走回舞池时,那个奇怪的男人居然再次出现在身旁,鬼魂似的。
奇怪,这人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男人戴着遮住全脸的面具,一眼看不出是谁,稽雁行移开目光,强忍着不适感说:“我刚刚已经道歉了,您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的眼神紧锁着稽雁行,他像是警官,无辜的稽雁行则成了犯人,过了片刻,男人终于开了口:“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不好意思,我——”,话卡在喉咙里,稽雁行愣在原地,双眼失控般地快速眨动,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良久,他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道:“阮、阮钰?你……怎么会在这?”他干笑两声,试图缓解气氛,“就、就挺巧的。”
难怪觉得熟悉,难怪盯着自己看,居然是阮钰——按理说,阮钰就算遮住了脸稽雁行也能认出来,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并不陌生,可稽雁行刚才压根没细看男人,自然也没看出他就是阮钰。
如果知道男人就是阮钰,不对,如果知道阮钰也会参加舞会,稽雁行压根不会来到这里。
他们现在的关系,面对面都是一种尴尬。
“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阮钰语调沉沉,听不出情绪,表情也隐藏在面具下,更加让人捉摸不透,“我邀请过你两次,你都拒绝了,现在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庄园,我举办的舞会,我邀请过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说的时间是周四,不是今天。”
“是吗,那我说错了,但在我说时间之前,你就果断地拒绝我了,一点余地都不留。”他是洪水猛兽吗,还是吃人的妖怪,否则的话,为什么总在躲避他,阮钰忍住质问的冲动,等待地稽雁行的借口。
稽雁行不自然地看了看四周,深吸一口气:“有什么问题吗?我有拒绝的权利。”
“你当然有,我只是好奇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舞会需要邀请函,是谁邀请的你,你跟谁一起来的?”
“或者说,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你愿意来参加舞会,你分明拒绝了我两次,稽雁行,在你眼里,我的存在是不是很廉价?”
面对一股脑的问题和阮钰身上强烈的压迫感,稽雁行不由得神经紧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四周有很多人,稽雁行不信阮钰敢当众做什么,于是他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反驳道:“我、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你是我的监护人吗,都没有都不是,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说完,稽雁行不顾阮钰的反应,直接转身,这次阮没有像以前一样拉住他的手腕。
“嘭——”
“先生,对不起!”
——稽雁行撞上了刚好经过的侍应生,五杯金酒全都洒倒了白色西装上,留下突兀的湿痕,甚至透过外套和衬衫粘到皮肤上,难受不已。
侍应生还在惶恐地道歉,稽雁行摇摇头,让侍应生处理一下现场,还说他也有错,没注意到身后,见状,侍应生道了声谢,转身去找工具收拾。
这时,仍未离开的阮钰看了眼稽雁行被弄脏的衣服,眼睛眯了眯,说:“二楼有更衣室,我带你去换衣服。”
金色酒水顺着衣服下滑,粘腻感越来越难以忍受,眼下的最优解就是跟着这座庄园的主人去换衣服。
稽雁行没有意识到,阮钰在他对面,侍应生在他身后,阮钰是有机会拉住他避免这场碰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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