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随着两声尖细的弩箭破空声,巡逻的两个人倒在地上。
“继续前进。”
阮钰十指不沾阳春水太长时间,他的提议在专业人士看来实在过于鲁莽。他以为自己在逛街吗?手下不便明说,露出为难的神色:“少爷,我们已经进入毒蛇帮的势力范围,如果被发现,我们无法保证万全,我建议天黑再行动。”
人已经杀了,一旦对方发现尸体,冲突的火药桶随时可能引爆,难道还能大摇大摆地当着监控摄像头藏尸不成?
阮钰的手牢牢贴在腰侧,压着怒气道:“放屁。天黑再行动?现在才中午。屋子里有人吗?能监测到吗?”
“有。”另一位随从专心致志地部署着几台仿生鸟无人机,图像信号回传到控制终端,房屋内的情况一览无余,“您的朋友在一楼最东边的房间,门外有看守,大厅里有五个人,二楼有十几个人,几乎不可能摸进去。”
“那就解决掉。”阮钰检查着自己的喉麦。
“我去最东边的房间救人,剩下的你们解决掉,毒蛇帮不是和你们有仇吗?报仇的机会来了。”
“遵命,少爷,我们没有他们人多,但我们会尽可能为您争取时间。”
言毕,众人分头行动,约定以阮钰制造噪音为号,佯攻据点,为营救稽雁行争取时间,事成之后,在街区东边一条连接镇中心的村道碰头。阮钰不再浪费时间,借着灌木丛的遮掩往东移动,每走近一点,他的心跳就加快一点,稽雁行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吃饭了吗喝水了吗……
绕到屋后,确认房间里没有人,规划好逃生路线,阮钰掏出消音枪扣动扳机,玻璃四分五裂,皮肤传来不明显的刺痛感,阮钰毫不在意,一个跃身翻入房间,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最角落的地方,绑着他最心爱最迫切想要见到的人,那个人的一呼一吸都牵扯着他的心脏和神经。
角落里,稽雁行垂着头,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无疑引起了对方的警惕。
“行动。”命令发出,就看他们的应变了。
阮钰放慢了脚步,一点点靠近稽雁行,他把手放到稽雁行的鼻孔下,确认稽雁行没有生命危险,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生出巨大的庆幸。
幸好稽雁行没出大事,否则……阮钰的眼神极冷,直到稽雁行发出微不可闻的嘟囔声,阮钰立刻收起浑身的戾气,弯腰柔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稽雁行又嗯了两声,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茫又浑浊,他开口,声音钝且沙哑,眼神却渐渐清明了:“阮……?”
阮钰用鼻音“嗯”了一声,裹着不明显的哭腔,浓烈的酸涩感在他心中炸开,被这群野蛮人绑架,他无法想象稽雁行受了多少苦,突然,不远处爆发出冲突声,紧接着是一声枪响。
阮钰神经一紧,要抓紧时间了!
按捺下复杂的心绪,阮钰利索地抽出小刀割开稽雁行身上的麻绳,手忙脚乱地脱下防弹背心,套在稽雁行身上。他问了一句稽雁行“还能走吗”,稽雁行混沌地点点头,他浑身都软趴趴的,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好在还能勉强走路。
阮钰把稽雁行搀扶起来,刚跨出窗户的瞬间,门被推开了。
“别跑!”毒蛇帮的人来了!
“嘭”的一声,子弹贴着阮钰的肩膀打在墙面上,留下一个窟窿。
——客厅的混战声不绝,他们目标还是太小,没能吸引全部的敌人。
扶着稽雁行,阮钰行动速度受限,于是干脆将他拦腰抱起,迅速跑过街角。
听见枪声,几个住户扒着窗缝探头探脑地往外瞧,阮钰一抬头,便纷纷关上了窗户。
他扭头瞥了一眼,有两个麻烦追在身后,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干掉麻烦。
阮钰行动的速度慢了下来,借着墙角的掩护,他半蹲在地,让人措手不及地探出半个身位,击发,动作一气呵成。
“嘭”,一个麻烦应声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阮钰的行为惹怒了另一个黄毛,黄毛连开两枪,都没命中,发狂般跑向阮钰。
不能让威胁靠近稽雁行。
阮钰看了眼靠在墙根的稽雁行,轻声说:“在这等我”,他试图跑出掩体,却被一发正中墙角炸开的子弹喂了一口墙灰,逼退回来。
枪声不绝于耳,阮钰将稽雁行往里挪了挪,以免飞溅的砖石碎片伤到他。
对方的火力压制告一段落,正当阮钰起身反击,面前光线微暗,黄毛从墙角窜了出来。
黄毛抬起枪口,错开阮钰,直指阮钰身后的稽雁行。他不是傻子,与其和这个难对付的东方男人硬碰硬,不如先解决眼前的软柿子。
毒蛇帮从来不讲道理。
黄毛瞄准稽雁行,准备射出最后一颗子弹,电光火石间,阮钰向前突进,胳膊抱住黄毛的腿猛地一推,两人抱在一团,一起往后倒去,手中的枪抵住了黄毛的腹部。
黄毛失去平衡,叫骂一声,两人的手枪在慌乱中几乎同时击发,那颗本该射中稽雁行的子弹,命中了挡在稽雁行跟前的阮钰。
不偏不倚,正中右胸。
作者有话说:
还有几章
修文版本会在将全文修完后一次性替换
替换前会提前两天告知
第117章
急救室的指示灯熄灭,稽雁行刚想起身,不远处的阮淑穆则以更快的速度冲到医生面前,头发散乱,声音发抖:“医生,怎么样了?”这位强大的女人也会害怕,此刻她只是母亲。
摩尔根走到阮淑穆身旁,用力握住她的肩,沉默地等待医生的宣判。
“子弹命中患者右胸,患者胸腔积血积气,肺部裂伤,伴有失血性休克。”见惯生死的医生语调没有起伏,这片土地每天都有人死亡,“好在救治及时,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处在昏迷中。”
椅子上的稽雁行紧闭双眼,他弓着背,像根绷紧弦,听到医生的话,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慢慢睁开来,僵硬地转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在阮钰做手术的几个小时里,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中。
他实在太恐惧了,万一手术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和阮钰的父母交代,又该怎么和自己交代,恐怕终其一生,他都无法释怀。
不幸也幸运的是,那颗子弹命中了阮钰的右胸。
“那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
“看情况,一般三天内能醒,如果三天后没醒,我们需要进一步判定患者的情况,右胸中枪有长期昏迷和瘫痪的风险,你们做好准备。”
长期昏迷?瘫痪?稽雁行已经无心关注阮淑穆的反应了,医生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像阮钰那样骄傲的人,如果只能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轮椅上……
恍惚间,稽雁行听到“轰隆”一声,说到底,阮钰是为了救他才受的重伤。
他忍不住开始假设——如果阮钰没把防弹衣给他就好了,如果阮钰没替他挡下子弹就好了,如果剧组没惹到乱七八糟的帮派就好了……
时钟仿佛停转了,又仿佛在反方向旋转,稽雁行想起了很多事,那个阮钰不远万里来藏南找他的午后,那场和阮钰一起在夏威夷看过的烟花,那件阮钰脱下又套在他身上的防弹衣,那颗差点射中他却被阮钰挡下的子弹。
阮钰的脸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模糊。
万一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那么阮钰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稽雁行无法再假设下去,他并不愿意看到落魄的阮钰,更不愿意阮钰因他而落魄。
好半晌,阮淑穆的声音又响起:“那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现在可以吗?”
“现在不行,等今晚,病人还处在观察期。”
“嗒嗒”,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传进稽雁行的耳朵里,越来越近,他的视野里多出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稽雁行的呼吸一滞,下一秒,他“唰”地站起来,眼神落在阮淑穆的鞋尖,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越来越干,话也被堵在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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