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渝轻车熟路带江挽去了角落的卡座,点了两杯酒。
他们这个位置有东西挡着,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再加上灯光昏暗暧昧,就算离得近也不一定认出他们的脸,所以乐时渝很快摘了口罩,抿了口酒。
江挽从进了这家酒吧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有点眼熟,他坐的位置比乐时渝更隐蔽,他很快也卸下了伪装,端起酒杯尝了口甜丝丝的酒。
他很少来酒吧,他上一次来酒吧……
江挽下颌一顿,想起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家酒吧眼熟了。
他上一次来酒吧,就是在装乖重新取得了燕铭的信任从小黑屋出来之后。
燕铭看上他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想和他上床,但江挽被关起来的那几年燕铭一直没动他,因为他不愿意。
燕铭那个时候做尽了所有强迫他的事,偏偏还要在这方面获取他的心甘情愿,所以也愿意为了他维持虚伪的绅士表象。
除了江挽没有自由以外,燕炽的行为被他称为“追求”。意思就是,如果江挽没点头,他们就还只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那两年的确是这样。
但拖的时间越久,燕铭的耐心就越差。
江挽看得比谁都清楚,所以在燕铭耐心彻底耗尽的前夕,他用这个条件换来了短暂的自由。
然后——他就跑到一家酒吧,鲁莽地和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床。
他这么做单纯是为了报复燕铭,所以他没必要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当然也不记得那家酒吧的位置和名字。
直到现在再次走进这家酒吧,他才迟钝地想起来。
江挽面色不改,很快将那个掠过脑海的一夜情对象抛到脑后,回过神察觉对面的乐时渝在偷偷瞥他:“?”
他问:“怎么了吗?”
灯光昏暗,乐时渝压着笑意:“没什么。”
江挽正要追问,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道试探的嗓音:“江先生?”
是张特助的声音。
江挽偏过头,果然在暧昧的光色下看见好几天不见的张特助。
张特助穿着休闲,一向用发胶捯饬得干净利落的头发也柔顺地垂在额前,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您怎么在这儿?”张特助问。
江挽表情淡下去,轻轻“嗯”了声。
“认识?”乐时渝很少见到张特助,没听出他是谁,再加上灯光昏暗,他没看清张特助的脸,于是问:“这么巧,要一起吗?”
张特助看向江挽,询问:“可以吗,江先生?”
燕铭就算休息也会处理公司重要的事务,但他很少在燕家老宅住,重要的文件都不在这边。张特助身为燕铭的首席助理,按理说这段时间会时常出入燕家老宅,但他这两天没在燕家老宅看到张特助。
不知道是被发现擅自亲近他之后挨了罚,还是放了假。
江挽将酒杯送到唇边,垂着眼思索良久,才又“嗯”了声:“可以。”
张特助在江挽身边坐下。
他是知道今晚燕家老宅有宴会的,但他识趣地没问江挽为什么不在参加宴会,反而会出现在这里。他招来侍者点了杯酒。
张特助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在杂乱的气息中终于又嗅到了熟悉的冷香。
“我刚看到你名字又挂热搜上了。”乐时渝和江挽继续刚才的对话,捏着酒杯无奈说,“我就表现得一丁点苗头,你怎么这么敏觉啊挽宝?”
江挽问他:“什么热搜?”
乐时渝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江挽料到今晚会有热搜,但现在上的这个热搜却和他料想中的不是同一个。
和他料想得一样的是,那几个拍他的记者为了抢占流量,没等到宴会结束就将他离开宴会的照片发了出去,但与此同时还有莫斐在宴会中被众星拱月的照片,然而热搜词条的关注点却明显有些偏了。
他们上的这个热搜词条竟然是珠宝的对比。
热门有粉丝总结了这个热搜的前因后果:最开始是莫斐在宴会前发的自拍不小心露了腕上的粉钻手链,有懂行的出来吹捧这条手链是最近才开采出来的粉钻做出来的饰品之一。
莫粉顺着杆子往上爬,得意洋洋,明里暗里踩江挽。
江挽粉丝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有莫粉不小心带了江挽的大名,被巡逻广场的江粉发现,很快又打起来。
直到宴会上的照片流出来,有人扒出来江挽的胸针和袖扣都镶嵌着硕大粉钻,莫斐手链镶嵌上的碎钻和它们比起来只能算边角料。
江挽粉丝多,本来就把莫斐的粉丝按在地上摩擦,现在更是利用这个痛点让他们无法翻身。但他们的重点都歪了,江挽在开宴前就被请离开的事反倒被压下去了,也难怪乐时渝刚才越看越高兴。
江挽把手机还给他,靠着卡座的软枕,探手取起酒杯,手背却不小心蹭到了张特助。
张特助从坐下来之后就一言不发喝着酒,存在感降到几乎没有,他放下酒杯时手背被蹭上一片细腻的温热,呼吸微滞。
他始终克制,没说话,缓缓咬紧了下颌,轻轻侧了侧头,在光怪陆离的光线中看见了江挽模糊不清的剪影。
“你还回去吗?”乐时渝突然问。
江挽好不容易从燕家老宅混出来,似笑非笑抚了抚下唇,转向张特助,低声说:“不知道。”
乐时渝又和他说了几句话,起身去了洗手间。江挽始终撑着下颌歪着头看着张特助,暧昧不清的灯光下,没人能看清他的眼睛。但只要他愿意,他的眼睛会变得含情脉脉,柔美多情。
“江先生。”张特助喉结微滚,没忍住低声叫他,鼻尖仿佛充斥着江挽唇齿间醉人的酒香。
“张特助。”江挽在鼓噪的音乐中说,“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他们挑的这个位置很隐蔽,他的身形几乎被完全挡住,外面应该看不见他的脸才是,而且这里这么吵闹,其他人不一定能听见他的声音,江挽自己也不能保证离开后会准确无误找回来。
那么在没人特意引导的情况下,张特助怎么会知道他就在这里?
张特助面色坦荡,说:“我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江先生。”
江挽在低暗的光线中仔细盯了会儿张特助,没发现他神色中的异常,于是很快别开了眼睛。
“燕总他——”
张特助刚开口,就听见江挽笑吟吟柔声说:“哦,你又想把我抓回去吗?”
张特助蓦地顿下来。
他终于想起江挽二十一岁那年第一次踏进酒吧厮混,是他奉燕铭的命令将江挽从凌乱的房间带回燕铭面前。
那个时候才是他跟在燕铭身边做事的第三年,他还没站稳脚跟,所以急切想得到燕铭的信任往上爬。
他还记得江挽那天浑身都是陌生男人的东西,泥泞得可怕,被他抓回面色阴冷的燕铭身边,却敢笑得得意又灿烂:“怎么办?叔叔,我也和别人做了。”
他轻言细语,“叔叔要么打死挽挽,要么就捏着鼻子认了吧。”
“叔叔想好要和挽挽在一起了吗?”
江挽双唇含着杯壁,掌着下颌,唇角愉悦上扬,显然也想起来那段往事。
即使后来他被变本加厉关起来,日复一日地被灌药、被养出杏瘾,他也能被这段记忆中气得跳脚却还是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的燕铭逗得乐不可支。
他在燕铭身边的这十年,张特助不是主谋也不是从犯,他是个被利益驱使的帮凶。
张特助沉默了两秒才说:“江先生,您误会我了。”
燕铭身边有莫斐陪着,他没想送江挽回去,而且——他看着江挽,轻声说:“这段时间我在休假。”
工作狂在休假。
江挽眼神闪烁,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唇,随手放下酒杯。
张特助目光在他的酒杯上停留了片刻。
偏僻的角落安静了一会儿。
乐时渝迟迟没有回来,江挽拾起丢在卡座的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低头时余光瞥见张特助手机亮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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