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徐晓风的话里有没有邀请的成分,犹豫几秒,喉结轻轻动了动:“我……回去有点晚。你头发还是湿的,天气冷,别感冒了。”
徐晓风站在那里没动,俞洲靠着这个借口,轻车熟路地去了浴室,拿来干毛巾,替他细致地擦滴水的头发。
两人离得近了,俞洲能闻到清雅的檀香,徐晓风使用的仍然是他买的洗发水。
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
俞洲垂下眼睛,看着徐晓风长而卷的睫毛,酸涩的爱意无法克制,忍不住微微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睫毛动了动,徐晓风抬眼看他,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等俞洲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人搂在了怀里,从那双柔软的嘴唇间品尝着薄荷味牙膏的味道。他的动作间仍然有些迟疑,却舍不得放开手,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不知不觉将手臂越收越紧,恨不得把他揉到身体里去。
徐晓风似乎已经消了气,没有拒绝,身体比平日里更软一些,沉默地放纵着俞洲的动作,将火苗烧成了大火。直到两人之间越发不可收拾,他被压在冰凉的餐桌上,才终于皱起眉,出声道:“……好痛。”
俞洲立刻止了动作,将手收回来,小心地吻了一下他的肩头,哑声道:“对不起。”
片刻,温热的舌尖取而代之。徐晓风终于有了反应,差点从桌子上弹起来,甚至不小心踹翻了桌边的椅子。
“嘭”地一声,椅子倒地时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格外刺耳。但俞洲已经不可能再停下,他对他的每一寸身体都了如指掌,挖空所有心思,只为了让桌上的人感到快乐。
徐晓风的指甲扣进了他的背部……
次卧已经收拾一空,睡不了人。
于是俞洲如愿睡在了主卧,环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徐晓风,一如过去几百个浓情的晚上,所有争吵和嫌隙都仿佛没有存在过。
他嗅着身边人的味道,濒临发狂的大脑像是被注入了成吨的镇定剂,一下变得安宁又平静。
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想,不愿想风哥今晚是消了气、还是给他吃一顿断头饭,也不愿想接下来他们会怎么样、徐家又是否真的愿意让独子出国。思绪陷在极度疲惫后的真空期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是抱着自己随时可能失去的爱人,今晚先好好睡上一觉。
徐晓风显然跟他一样,满脸疲色,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连晚安都来不及道,便沉沉昏睡过去。
入睡后,两人仍然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久违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俞洲醒得更早一些,徐晓风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熟悉的深色瞳孔。
俞洲沉沉地注视着他。
徐晓风迟钝很久,听见身边人跟他说:“早。”
“早。”
俞洲凑近一些,用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上。两人维持着这个亲昵的姿势,俞洲在他耳边小声说:“风哥,我想搬回来。”
徐晓风闭上眼,伸手回抱住他,道:“等我交换完,你再搬过来。”
俞洲:“……”
积攒了一整晚的柔情荡然无存,他的情绪在一瞬之内从天堂坠落了地狱,手指不受控地微微发抖。
但他的声音仍然伪装得很好,温声说:“再考虑考虑吧,你身体不好,一个人去国外可能会不适应。”
徐晓风不愿意睁眼看他,只道:“我已经决定好了,快的话下周走。小洲,不用担心,大学期间我有过好几次国外交换经历,会适应得很好。”
俞洲没说话。
徐晓风睁开眼,看向他的眼睛,语气逐渐诚恳:“一年,我只出去一年,你可以飞过来看我,我也可以找机会回国。我很想要这个访问学者的机会,那边有位颇有名望的数学家,曾和我有过邮件往来,我认为他能帮助我解决一些瓶颈。”
说完,他安静了一下。
“你愿意等我吗?”
俞洲仍然没有说话。
沉默在卧室里蔓延,徐晓风看到俞洲的嘴唇动了动,有些勉强地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回答道:“嗯,我愿意。”
嘴唇是笑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徐晓风收回目光,从床上坐起身,不再谈论出国的话题,道:“快到上课时间了,你抓紧时间洗漱吧。冰箱里没菜,洗漱完记得从书桌里拿早餐钱去……”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察觉到问题,默默把后半段话吞了下去。
俞洲早就不是无家可归的苦学生,他现在管着半个秦家,想吃什么都可以,不需要再从他的抽屉里拿零花钱。
俞洲却在他的身后说:“好。”
徐晓风回头看了他一眼,复杂地笑了一声,先起床去洗漱,把他独自留在主卧里。
两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各自洗漱完,徐晓风看着俞洲从他的书桌里拿了十块钱,身上也换了他的衣服,裤脚有些短。
“去上课吧。”徐晓风说。
俞洲站在玄关不肯走,不敢提再搬回来的事,只问:“过两天我可以再来吗?”
徐晓风点点头:“我没有说要和你分手。”
得到这个答案,俞洲脸上有了笑意,终于肯开门离开。但走到门外后,他又停住脚步,回头道:“如果签证下来了,一定跟我说。”
听到这句,徐晓风紧握的手不由得轻轻松懈。
他打量着俞洲的神色,心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想着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俞洲只不过是在年轻的时候犯了错误,谁年轻时不犯错?
他的嘴角也跟着带上了笑意,“嗯”了一声。
俞洲走了。
徐晓风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到主卧,手握在抽屉的把手上。
胸腔开始咚咚跳动。
他叹了口气,将放着假护照的抽屉拉开,紧张地朝里看去——
——护照不见了。
所有的表情都在瞬间凝固成了面具,徐晓风淡色的瞳孔紧紧缩着,盯着抽屉里空荡荡的那一小块,半晌没能动弹。
小洲凭实力把顿顿饱变成一顿饱
第106章 分别
没过两天,系里找到徐晓风,说他的访问学者项目出了一点问题,申请没批下来。
徐晓风心中已经生不起任何波澜,接过被打回来的申请书,只是问了一句:“是我们学校没批,还是对方学校没批?”
同事道:“我们这边没批,那边好像有点状况。你如果真的想去的话……去那边好好聊聊吧。”
他指了指隔壁院的方向。
徐晓风明白他的暗示是什么意思,笑了笑,跟他道了谢,却没有去找徐春岚问。
他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访问学者的事情,徐春岚在三天前明确的答复过可以。
因为去的时间不长,再加上徐晓风以学术研究为理由提出申请,徐春岚没有理由拒绝。她虽然对儿子管得严,但只要是数学相关的事,向来都会给他开绿灯。
这个时候忽然变卦,显然是最不情愿他出国的某人去说了什么。
从俞洲以秦家继承人的身份上门拜访的那天起,徐春岚和俞洲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微妙了起来,重大节日她会默许俞洲过来同度,甚至在宋秋辞职之后,俞洲回徐家的频率比徐晓风都高,在二楼拥有了他的专属客房,比宋叔叔待遇还要好。
秦林两家也一样,秦和同让孙子住在徐晓风家里,同意他在除夕晚出来给徐咏歌拜年,明里暗里鼓励他们来往。而秦家名义上的掌权人秦遥也多次联络过徐晓风,想约他出来吃饭。
在交织的家族利益面前,哪怕徐晓风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他出国还是不出国,也要放在称上面衡量一下。
最终衡量的结果已经摆在他眼前,问与不问都没有意义。
徐晓风没有再提起申请,把材料塞进碎纸机里碎了,开始私下准备签证。
但他一字不提也一句不问,徐春岚反而坐不住了,等了几天没等到徐晓风回家,于是让宋秋过来给他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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