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屿饶有兴致地,“他怎么把你得罪了?”
白晓阳在一旁默默地吃东西,听段屿和文珊一来一回地搭着闲话,并没有他插得上的时机,他也没有想打扰的意思,只是一边安静听,一边在乱七八糟无序地想些有的没的。
段屿的生日。文珊的提醒。
或许还有,嗯……生日礼物。
有送礼物的必要吗,只不过是室友。
但是总感觉不送的话会不会有点……
“白晓阳。”
忽然一条胳膊搭了过来,白晓阳吓了一跳,“什么?”
今天确实感觉不太好。
白晓阳从醒来到现在就觉得昏沉,但也只是不舒服的程度,不像是生病。
“叫你好几声了,”段屿挑眉道,“总是这样。你耳朵不好?”
白晓阳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默默地躲开接触,段屿无所谓他这样,手臂顺势搭在了白晓阳的椅背上。
“她和你说起这个干什么,你是要来给我过生日吗?”
“不是。”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拒绝得有点太快了些。再看段屿,果然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白晓阳解释,“会祝你生日快乐的,只是你和朋友们玩,我在肯定是不方便,所以说……”
“嗯?我有说要邀请你去吗。”
白晓阳没有说话,除了呼吸不畅,感觉头也开始疼起来,在盘子里舀了团咖喱饭,送进嘴巴里慢吞吞地吃。
文珊拍桌子骂他没礼貌。
“我哪不礼貌了。”段屿侧着脸看白晓阳,“我现在不就是在邀请他吗?”
文珊还想再骂,却忽然观察到段屿看向白晓阳时候的表情,一怔。
她和季晨玮还有段屿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当然塔尖这个圈层窄小,远去来回也就那么些人,交际往来时,家里有适龄的孩子,基本都会聚一起认识认识。
她打小认识段屿,知根知底,也比别人要更了解好友一些。
那个表情,还有眼神。
她再熟悉不过。
段屿但凡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为之负责的,具有玩乐性质的。
天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兴趣的、失去兴趣后随手摈弃的。
遇到了新玩具的表情。
“喂,你……”
段屿听她久久没有下文,才将眼神挪过来,“嗯?”
文珊张了张嘴,转移了话题,“你是有和吴晟联系吗,他这两天在问你。”
“看到了,”段屿将胳膊收回来,喝了口自己的咖啡,“问我借车。没回。”
“……服。不过我听说他爸妈把他扔过来的时候,卡限到七位数了你敢信,”她嗤笑一声,“既然这么担心还保释出来干什么,继续接受教育呗。”
虽然也没有多大仇怨,但文珊一想起来还是觉得恶心,没好气道,“到底是亲爹有本事,才一年就捞出来了,再蹲两年我都不嫌够。”
段屿有了点兴趣,问,“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晓阳听着他们继续对话,为段屿转移注意松了口气,却又总感觉他们讨论的那个叫做吴晟的人,有一丝耳熟。
像在哪里听过,又像是是在哪里看到过。
一顿饭吃得其实还算愉快。
白晓阳送走了文姗,准备回宿舍,但段屿非得找个窗户抽烟,还要白晓阳陪他。
“你没朋友吗。”
“你不是我朋友吗?”
我什么时候是你朋友了。
不知道是晕碳还是怎么回事,白晓阳站起来的时候就觉的头疼,现在也是。
但既然段屿说只是抽根烟,白晓阳也就随他了,正好还有想问的事,“刚刚你们说的那个人。”
“谁,吴晟。”段屿咬着烟,擦开火机,“怎么,你认识?”
白晓阳看他抽烟,想起很久以前,母亲去世后,来找他的那个西装革履、一小时收费四千五的律师也是这样抽烟的。一根烟不会燃过半,吸两口就灭掉,再取新的一支。
因此烟味很薄,也没有焦油遗存的气味。不过,虽然耳朵不太好使,但白晓阳鼻子很灵,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闻到烟味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胸腔沉闷,呼吸开始不太顺畅。
从今天醒来就觉得昏沉。
“白晓阳?”
“嗯,”白晓阳后退了两步,“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人……”
“……”
段屿蹙起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白晓阳开始隐隐有些耳鸣。
他没听清段屿说什么,只是继续道,“吴晟,具体是哪个字,你还记……”
“白晓阳。”
头晕开始变成阵痛,供血不足导致眼前发黑,白晓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摇晃着,很快就站不住了。膝盖一软,踉跄着往后倒。
段屿眉心一跳,扔了手里的东西,一把将白晓阳拉住,“喂!你到底怎么回事?”
拉住的身体几乎和纸一样轻薄,一用力重心就跌了过来,段屿顺势扶着他的肩,却发现白晓阳的眼睛是半睁着的,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似乎只是失去了视觉。
“你说什么?”
“好晕……”
“废话,眼睛都睁不开,”段屿问,“醒醒神,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他想起什么,声音半高,“心脏病?”
“不是,”白晓阳似乎缓过来了一些,血管不再压迫神经,视觉逐渐恢复,但还是感觉天旋地转,他借着力气,呼吸困难,慢吞吞地说,“试药。”
应该就是副作用吧。
有点倒霉。
测验的是氟雷他定类药品,药企只是改革换了包装新上市,并不是新药。这种过敏药中奖概率很低,能出现症状,确实有点倒霉。
段屿没听清,拖着白晓阳,让他再说一遍。又不耐烦道,“别乱动,还是说你想直接摔地上?”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白晓阳听他暴躁,却莫名有些想笑。
原来焦急的时候就不装平易近人了啊。
白晓阳不再抗拒被他扶着,“应该是,药的副作用。”
“药?”段屿想起来,脸色一变,“你不是只去测过敏原了吗?”
“当天,就,服用了,”白晓阳断断续续地说,“做皮试……不需要很久,而且我有,备案。所以直接……”
“白晓阳?”
“我没事。”
他想告诉段屿不用紧张,这种事很正常,以前也经历过,他真的没事,不用喊那么大声,好像他要死了一样。
但耳边段屿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白晓阳挣扎着想要支撑住身体,却发现自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倒霉。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白晓阳在心里默默叹气。
真狼狈。
如果不是在他面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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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怎么不躲我了。”
“那么,我直接说明来意。”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薄薄的一份文件推过去,言简意赅道:
“这里是陈洁女士为您留下的财产,请您过目,如果没有问题,在这里签名。”
面前瘦弱的孩子久久未动,眼神空洞,他低下头,看着那份文件。
耳朵上掩着纱布,露出的手臂与小腿随处可见淤青和伤痕。
但他只是被雇佣的律师,时薪高昂,没有空闲时间可供浪费,他催促道,“您好,请问您听明白了吗?”
少年动了动,抬头问:“我妈妈,去世了?”
“是的。”
“为什么。”
“我们不方便透露。”
“她现在在哪儿。”
“我们不方便透露。”
“我连自己母亲的死因都不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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