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骤停的时候,段屿的第一反应,是果然。
果然和想象中的触感一样。
轻而绵软,带着微微湿润的渍烫感。
他用手触碰过,所以预知过那是怎样的触感。
但指腹触碰时,除了呼吸,听不到心跳。在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之下,对方的心跳和他紧闭的睫毛一样,颤得失序又剧烈。
白晓阳的嘴唇很烫,唇肉粘连了自己的眼泪,因为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与冲动,所以身体轻轻地颤抖着,随着每一瞬抖动,眼泪贴着脸颊滑进唇缝中,两个人都尝到了甜涩的味道,混杂着葡萄与青草。
最终白晓阳自己的味道盖住了名酒的浓香,在仅只是轻轻触碰、连交缠都算不上的微弱呼吸里。
除了白晓阳清淡又温润的味道。
他什么都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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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主人们,肥肠不好意思回来的有点晚(
这次依旧没有选择断章…!
最近应该都是隔日!
第30章 FIVE OF CUPS
是因为什么呢?太感谢了,太喜欢了。
喜欢段屿。
一天比一天更喜欢。
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帮过自己,白晓阳想。从来都没有人会为了他一次又一次伸出手,在被那样拒绝之后,还蛮横不讲理地硬是冲过来。
故意凑近的脸,见自己不说话就暗自观色然后想办法逗自己说话。
他说不原谅。
说只要带夜宵回来。
说会替他处理那些事,让他不要一个人扛着。
说放心,说那个人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段屿让自己不要拒绝他。
所以该怎么继续拒绝他?
段屿想知道白晓阳为什么总是拒绝他。白晓阳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拒绝不了他。
……段屿好凉啊,是因为自己太烫了吗。白晓阳不敢睁开眼睛,但忍不住微微张开嘴,眼泪又咸又涩,感觉很脏,段屿会不会觉得恶心。
这样吻上去,那么厌恶同性的他,会不会觉得恶心。
似乎是因为得不到任何回应,再继续贴下去就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了,想着现在道歉说是误会辩解不是故意的还来得及,他喝醉了嘛,所以做什么都可以将动机推在这上面。
白晓阳身体颤了颤,想悄悄地拉开距离。将紧贴的双唇分开,呼吸渐远。
他还是不敢看段屿的反应。
该道歉了,却说不出口,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我其实……”
“我……”
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白晓阳忘了刚刚那冲动的行为早就把他的理智耗得干干净净,现在什么都解释不出来,眼泪收不住地往出涌,想说的是抱歉,但说出来的却是喜欢。
白晓阳低声,“我喜欢……”
没有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还在忐忑将要脱口而出的告白,段屿忽然凶猛地追了上来。
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量压制着,冲得白晓阳身体往后仰,压过来的人自然也没打算救他起来,被毫不留情地制控在床上,才分开不久的唇咬了过来,力道可谓算得上气急败坏。
“段……唔嗯…!”白晓阳带着鼻音闷哼一声,一张开嘴就连最后的声音都被吞下去了,嘴唇被咬得生痛,感觉好像不是亲吻……而是在被当成食物吞吃掉。
除了泪似乎还尝到了血,自己的或是段屿的。
还焦虑会不会被嫌弃——就已经被掠嗜干净了,混着眼泪脏泞无比,痛得白晓阳呼吸愈发急促。
意识涣散时隐约地想,段屿和人亲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这么粗暴……好像从前那种深情又游刃有余的样子是他肉眼所见的幻觉。
“呜……”
明明对别人温柔为什么对自己这样。承不住的眼泪卷着这个狼藉至一塌糊涂的吻,白晓阳被亲得哭出声来,害怕却不想被他放开。
白晓阳被咬疼了,但是没有再躲。
好像真的完蛋了。
因为痛也没关系,不被珍惜也没关系。
比起直面的危险与不可控的触碰,更让他畏惧的,是喜欢的人捉摸不透、又注定将至的清醒。
段屿的吻缄默又悍诞,像抑制不住本能的动物,冷眼瞧着白晓阳因为不会换气而逐渐目光涣散,就好像猎物终于躺在血泊中不再挣扎,但其实白晓阳从头至尾都没有挣扎过。
【是叹息还是故意的,抖成那样还敢把嘴张开。】
【湿润的舌尖本分地藏在里面,就好像刚才转瞬即逝的试探只是错觉。】
停顿的时间比段屿想象得长,也比段屿想象得久。
以至于段屿松开他的时候,白晓阳像在死之前终于被放赦过,一边咳嗽一边喘息。
高大的身体压着他,床并不柔软,因此这个动作其实很难受,白晓阳呼吸紊乱,在失去意识的边缘,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段屿在问他。
白晓阳喘着气,问得满脸迷蒙,“什……什么?”
段屿问,“你刚刚说什么?”
在问什么呢。
白晓阳听不清,他焦急又无助地抬起头,却在看清楚段屿的表情之后,呆愣在那里。
段屿的眼神很清明。
表情也平静,甚至在白晓阳眼里,他好像平静到了一种冷漠的地步,如果不是唇上的血痕和水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晓阳好像骗了我。”
段屿低头俯视着他。
有什么东西从嘴唇的伤口里泌出又滑下来,他便伸出舌尖,缓慢地将它舐进嘴里。
气息平稳,和狼狈至极的白晓阳产生了明确的对比。
“我骗了你……”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白晓阳愣愣地和段屿对视,只觉得浑身血一点一点地在变凉。
这难以捉摸的态度是源于什么,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段屿好像还在等一个回答。
他好像明白段屿在问什么了。
想起来了。
对。
……对,他骗了段屿。
“嗯,我骗了你。”
段屿诱哄似地轻声问,“为什么。”
白晓垂阖着眼,没有做声。
好像无论再问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段屿似乎知道这一点,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其实白晓阳怎么回答都可以,不回答也可以,因为比起问对方,那更像是在问自己。
在与心意完全割裂的言行举止之中,夹杂着抽离欲望后的自审,选择清醒或不清醒,沉沦或不沉沦,好像都不会后悔。
段屿幽深的目光,一寸一寸浇在白晓阳身体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发颤。
也让人羞耻又困惑。
单薄的身躯在阴影下避无可避,隐忍又苦涩地发着抖。
好像知道答案了。他的声音脱力似的,充满了对一切的后悔:
“我不该来。”
白晓阳的声音比他的呼吸还要微弱。
不仔细听,就会飘进风里,找也找不到了。
很快一切就都消失了,压在身上的影子,令床铺塌陷的重量。
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翻的医疗包,那么浓烈的酒精味,现在才迟迟涌入鼻腔。
心跳消失后,五感便清晰了起来,遮蔽着秘密的雾气消散,在空荡的卧房里,心情和第一次在宿舍门口面对面的时候一样。
白晓阳说他不该来。段屿听到了。
于是给出了他的回复:
“没错。”
段屿的声音很远,再远一点就听不到了。
但白晓阳听到了,段屿说是的,他认同,说白晓阳,你说的没错。
你真的不该来。
说不上好坏,像提着身体的线终于被绞断了,松弛的精神终于得以舒缓,白晓阳闭上眼,他太累了,喝了酒,昨天晚上本就没休息,又经历令人疲惫的一天。
“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段屿礼貌地说着,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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