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明天过生日吗?一个两个的到底为什么。虽然他知道段屿每年这个时候心情都不好,但这个不好也仅限于他自己,玩得时候没见挂上脸,更不存在这种一进门就一言不发的情况。
金珉抒没吸引来段屿的注意,却吸引来文珊的注意,她看了一眼,嫌弃道,“能别看你那破手了吗。”
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是在看疤还是在看什么,怪得很……怪死了,他和小羊都怪,那晚上他追出去后到底怎么了问也不说,段屿不说白晓阳更不会说,问就是没事,她已经开始烦了。
不仅烦,还生气,生白晓阳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那晚过后她发了小作文过去,白晓阳第二天下午才回,翻来覆去的就是感谢,虽然言辞恳切没见有疏离,但偶尔见面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小羊状态不对劲。
文珊让他别看了,又说既然你是白晓阳室友应该清楚,“他到底怎么回事。”
段屿的态度很淡,粗糙地搓着指尖,“生病了吧。”
“生病了?”她快步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开了微信就往白晓阳的头像点,“生病了他为什么不和我说。”
“是啊,他为什么不告诉你。”段屿轻笑道,“关系不是很好吗。”
文珊有些焦急,“怪不得他那么久才回我……最近去金丰说他倒班不在,怎么办……没人照顾……啊,我让医生去,这就和她联系……”
“为这种事焦虑,你喜欢白晓阳?”
“你放什么屁。”
她没再搭理。段屿重新抬起胳膊,眯着眼睛,像在看自己的手,又像通过手在看别的。
无论怎么搓蹭,指尖都还留有夜里的触感。
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感觉。
让自己厌恶的,避之不及的,曾经憎恨过的东西。有可能是错意,或许是被外表混淆了所以不太明确,在分辨清楚前好像除了避之不见没别的办法。
不是指触感。
触感要明确直白的多。
是因为发烧了吗,有点肿热,摸起来很肉,而且烫。不全是软的,有他自己咬出来的印和疤,颜色很漂亮,平时体温正常的时候就像水果了,因此那时颜色涨得更放肆。
很可口的颜色,饱满,所以容易啃咬出血来。分不清冲动是否属于腹欲,让人混淆又烦躁。
——非常乖巧地张开了嘴巴,似乎是会听话给人用指腹f 弄口腔的类型;是自己再难受也会含着眼泪好好忍着的类型。
想到这里的时候,段屿猜自己疯了。
白晓阳长得漂亮他知道,也见识过,但仅止步在这里。漂亮惊艳的人这圈子里谁少见过,又谁缺过,所以这说服不了什么。
那是为什么。
明明那么厌恶,所以是为什么。
可以不去想,可以从拳头发泄出去。但当世界安静下来,脑子里的问题,记忆中的触感,让他没有撒谎的机会,只能像个牲畜一样吞咽。
对,吞咽。
白晓阳睡在旁边,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他有时候会好奇一个人睡觉安静成那样是不是死了。
凑过去看过。
白晓阳不适合戴眼镜。他的眼型很温润,眼皮薄,睫毛也长,鼻梁较短,侧着睡的时候脸上的肉被枕头挤出一个胖鼓起来的圆弧。看不见平日里无神又冷淡的瞳孔,所以睡着后显得更乖巧一些。
他又在吞咽。
像什么动物似的。这种感觉令人怒意横生。
Jas的嘴唇也很漂亮。不薄不厚水润饱满,接吻时会有丝绒质感的唇泥蹭过来,她总涂着口红,喜欢男伴唇边擦色的痕迹,觉得性感,于是辨不清底色,但也就仅限于此。
从未留意,不如何在乎。不如说他确实很讨厌接吻,混淆在一起的感觉很恶心。既然和性无关,那就没有将两张嘴贴在一起的必要。
他没有接吻的欲望,要有也是腹欲——喜欢往嘴里放的是食物,而不是另一条舌头。人嘴用手碰都很恶心,更别提咬回去。
但白晓阳不一样。
他对白晓阳有腹欲。
但他不该有。
“他到底什么底细。”
文珊没说。
这种摸不清楚的感觉更让他烦躁。
“小羊家境确实不好。”文珊放下手机,其实暴躁主要是在掩饰低落,“我知道这不是你的义务,萍水相逢的没必要,当初让你和他住也是我私心。所以……”
她想了想,看着段屿,轻声说,“你别欺负他。”
语气有些微妙,是那个意思,又不像那个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她想了想,“吴晟当时的事你也大概知道,闹到最后居然真进去了——这谁不惊讶?我还当他是踢到什么铁板,结果没想到居然是……我爸提起这事来,说姓吴的六十多岁,在美国的三个子女就活下来这一个,也是他最看好的一个,居然能容忍留下这种污点……白晓阳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不清楚,大概是豁出去了不少。”
她看着段屿说,“我了解你。大概能猜得到你在新鲜什么。”文珊想起那天夜里白晓阳的眼神,喉咙一涩,到底顾虑着,只模糊地说,“既然不想做朋友的话,就远离吧,对你俩都好。”
“为什么。说得就像是我要对他做什么似的。”
“你问我为什么他那么上心。”文珊的视线变长了,她若有所思地问,“那你又为什么,对他那么上心?”
“原来我看起来很上心。”
“还不够上心?搪塞别人可以,你从小到大我看多了。”
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事。
什么时候对人产生过这么明显又强烈的兴趣。
下着大雨一言不合追出去?季晨玮说当时白晓阳只想一个人回去,是段屿不放。
“我都不敢和他那么讲话呢。“季晨玮用夸张的语气半开玩笑地感叹道,“他室友直接把他手打开了。”
能吵起来就了不起,既然一直是个能动手就不动嘴的人。
这家伙年少的时候什么样她一清二楚,现在人模人样不代表本质就变了。
文珊斟酌半天,缓缓地问,“你是不是,对他……我意思是,嗯……你对他——”
“文珊,”段屿笑意很浓,声音虽轻,语气却低厚,“我疯了吗?”
她没有说话。
“想想你在问什么。别人或许是,但我不可能。”他从沙发上起来,靠近她,仔细地问,“你说我为什么不可能?”
她一顿,撇过头去,“只是顺口一问,用不着应激。”
“啊,是吗。”他看着文珊,笑道,“是我应激了。”
“……抱歉,你就当我没说。”
金珉抒也是知道隐情的人,听了半天也有些话想问,但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敢开口。
他知道。极少见的,段屿生气了。
那种隐隐的蛮戾,平时被人模人样的社交脸遮藏得很好,可以说怕麻烦,也可以说没必要,但童年经历对人的影响远比想象的大,无论他怎么回避,都改变不了这份缺陷。
再怎么厌恶生父,既然是同一血脉,那么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自私,冷血。
在不顺心到了极点的时候,容易恼羞成怒。
金珉抒见他似乎是要离开,忍不住问“你干什么去。”
“回宿舍。”段屿不咸不淡地说,“再去趟wegmans,要陪我吗?”
金珉抒有些惊讶,“回宿舍?今天晚上PXC说有新血,墨西哥旗,开场赌十比四十九,这你不去啊?我还想跟你去看看呢,”他奇怪道,“观众发牢骚说好久没见你人了。”
“我最近都不会去。”
“为什么?那么好的战绩,人气也很高。”金珉抒试探道,“正好你现在心情比较……”
段屿动作一停,沉默着并没有回答,文珊想问,白晓阳却在这时候回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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