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忙就要追。
时清薏像是背后长了一只眼睛,猛地回过头来,话还没说了,冷冰冰的抢就抵在了他光亮的大脑门上,眼神冷的跟冰一样,杀气腾腾。
“别动——”
那是要人命的家伙,一抢下去就是一个窟窿,人就要没命。
佟谷陇一下子吓得脚都软了,整个人都是哆嗦的,砰地一声坐下去。
“我、我还有一个表妹……”
时清薏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那个光秃秃的大脑门,笑的讥诮又嘲讽:“你的表妹?”
就是没说出来也能清楚看出来她什么意思,就你这样儿,表妹能是什么好货色?
时清薏顺着她颤颤巍巍的手望过去,正好对上戏台上那双纯撤干净的眼睛,戏台上的姑娘也正好过来看她,眼睛清澈的像早春流动的水。
湿漉漉的,又像是夜里淅淅沥沥的雨。
声音明明还在抖,却依然在唱词,那个姑娘颤抖着嗓音唱:“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
那个跋扈横行的军官少爷听着她把那段念完才收了枪,冷冰冰的枪杆子在佟谷陇脸上拍了拍,讽笑一声。
“你表妹可比你强多了。”
枪回到了手里离开了佟谷陇的命脉,那个嚣张跋扈的少爷瞧了一眼台上的人,眯了眯眼。
“今晚送到公馆来。”
一直到时清薏走到门口,佟谷陇才颤颤巍巍的喊:“谢、谢七少抬举……”
在她走后佟谷陇一改之前畏畏缩缩的模样,呸的一口吐在了时清薏曾经坐过的地方,眼神阴翳。
“算个什么玩意儿,狗仗人势的下贱东西……”
一句话刚骂完就听见脚步声,原是佟霜聘提着裙子跑上二楼,他整个人很快颓然下去,像一棵被强权狠狠压折的树,抱住了自己的头。
“霜聘,表哥对不起你……”
那声音悲凄无力,让佟霜聘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
她家原先也是个好家世,养在深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后来世道乱了家里败落,她爹痨病没了 ,临走前把她捎来平州城找有婚约的表哥。
在路上也不平稳,她一个从没出过门的女孩跟仆人走散,最后被卖进戏院学戏,好不容易被表哥找到还没安稳几天——
佟谷陇抱着自己的头,声音绝望到了极点:“霜聘,这世道枪杆子就是王道,我没用,但你放心,你不想去,我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对你……”
她能怎么办呢?
她想起来那个在二楼笑的肆意的少年人,微微撇下眼瞥她,狂妄又肆意,黑洞洞的枪口好像随时能让人血溅当场。
佟家几十口人,她本来就毫无选择。
佟霜聘是佟谷陇当礼物送给时清薏的,这件事谁都清楚,唯独佟霜聘不知道。
——因为佟谷陇是她的未婚夫。
——
佟霜聘是被人接到公馆里去的,月黑风高,专门派了副官过来接人,那个副官穿着得体的军装,一直等到她的戏唱完了才过来请她。
“少爷让我务必等您唱完了再来接,”说着又恭恭敬敬递过来一件披风,“这是少爷特意吩咐我来来的,说早春天气冷,怕您冻着。”
佟霜聘坐在那辆新式车里,捏紧了那件披风,没有平时来听戏的人身上那种大烟气,很静谧的香气,温柔干燥,半点不像她那个嚣张的主人。
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因为甚至不知道当时那样浓的妆,为什么那个军官一眼就看中了她。
时公馆也是占的之前一户高门大户的家,带花园的小洋楼,从外面看过去黑压压一片,让人心惊,外边都是兵,站的整整齐齐,她抱着披风在副官接引下进门。
里面暖烘烘的,跟外头冷冰冰的气氛大不相同,还有各种复杂的香气。
她进来把门打开带进来一阵冷风,里面的人齐刷刷的回头。
是一桌子的女人,围着皮草穿着旗袍在一块推牌九,看见她不知谁笑了起来。
“哟,我当谁呢,原来是我们小七花五条小黄鱼换的美人过来了啊,让我过来看看?”
“六姨太不要为难属下,”副官伸出手挡在她前面,苦笑了一下,“少爷特地吩咐让我照看好佟小姐的。”
“看不出来小七还是个会疼人的 。”
大厅里一片哄笑,几个女人瞧了她几眼似乎有些醋味,手里还在推牌,只有佟霜聘的脸色一点一点惨白起来。
六姨太,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接下来的七姨太 ,还有未来的八姨太九姨太……
他年纪看起来那样小,原来——
这么多的女子都在这里,自己未来会不会也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无力的绝望在心中攀升,她捏紧了手里的匕首。
时清薏一回来就被花瓶砸头,幸好她身手敏捷,躲过一劫,失手的女子很快又举着刀过来,时清薏转身一脚踹出去,又硬生生在半路停了下来,只是伸手砍那截手腕刀就掉了下来。
等佟霜聘再拿着刀往自己身上砍时已经错过时机,时清薏轻松挑掉了她的刀,手劲一动就扔到了窗外。
动作干净利落。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自以为被强取豪夺的人咬紧嘴唇,被那动作吓的后退数步。
时清薏轻轻巧巧的抱起人,似乎认真想了一下,继而散漫一笑,贴在她耳边,手如钢铁钳制着她不能动弹。
“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了你。”
那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家的小七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小姐,她们一辈子不可能有孩子,所以,她一辈子不可能放开她的手。
——虽然后来时清薏还是食言了。
第135章 强取豪夺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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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相识就是一场强取豪夺, 佟霜聘以为她会恨时清薏一辈子。
可一辈子那么长的时光,尚且年少的时候谁都不知道那意味着多少的变故。
——
佟霜聘性子烈,怎么都不肯屈服, 后来时清薏用丝巾绑了她的手按在头顶, 叫她动弹不得,又在她耳边威胁她敢动就把她从二楼扔下去。
小洋楼后面自带花园还有一个小湖,早春这么冷的天扔下去命就没了半条, 佟霜聘牙齿把嘴唇咬的出血, 被人用一根手指撬开了。
那人笑的肆意:“你当我是出五条小黄鱼买过来一个哑巴吗?”
佟霜聘眼眶通红,偏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一口咬下去, 疼的时清薏忍不住嘶了一声, 直接把她手指咬的出血。
眼底恨恨的, 像是恨不得把人皮剥了做衣裳。
当然很快就被时清薏镇压, 从刀枪铁杵里混出来的人轻易的压着她,笑着说:“等你什么时候有力气反抗了再说。”
佟霜聘只能屈辱的流泪, 痛到软了腰,细细的抖。
那天晚上佟霜聘遭了罪, 哪怕她震惊的发现时家七少爷是个女孩也没怎么好过。
第二天醒来时虽然全身无力,却也没有昨晚的黏腻身上换了轻薄的睡衣, 身上的伤痕都被挨个抹了膏药, 酸疼的手腕也一片清凉——是上好的伤药。
她并不觉得那是时家少爷的体贴, 只觉得恶心, 恶心极了, 踉踉跄跄的在泡在浴缸里,小洋楼的新式浴缸她不会弄,水都是冰冷的。
她一点一点把头往下沉,拼命的搓洗自己的肌肤, 直到把皮肤都搓的通红,像是怎么也洗不干净。
有那么一刻,她想揣着刀子戳进时清薏心口里,跟她同归于尽。
这个想法在很久以后依然存在,只是其中的恨变了味道。
——
时清薏第二天晚上回去的格外早一些,打开公馆的门时逛街的二嫂刚好回来,大冬天的穿了一身貂,换下外套倚在门框上,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旁边是她爹的五姨太,两个人结伴扫了一回铺子刚回来。
“哟,小七今儿回来的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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