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起身的时候被萧相抓住了胳膊,没什么力气,萧锦瑟耻的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受、受不了……”
长公主一懵。
继而听见萧相小声道:“殿下说,受不了要说停下……”
长公主:“……”
不是,那时候她是说走的太快跟不上要说,所以萧相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半时分长公主起身,枕边人已经睡的很熟了,怕她难受,辛夷等里面动静彻底安静下来以后才端了醒酒汤过来,长公主喂着颤颤巍巍的人喝了两口才扶着她睡下,这个时候该是睡的正好。
长公主起身披了件衣裳随意收拾了一下,给自己添了件斗篷就往后去,明瑟宫一直有着直通外头的密道,久未启动的密室却没什么灰尘,看得出来是有人提前打扫过了。
密道不长,走了不过一刻钟就到头了,外头早有人撑伞等着,看见长公主微微低头引路,往前不多久的湖边站在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人,头戴着黑色斗篷,看见长公主过来方才取下斗篷露出里面一张格外俊逸的面容。
——赫然是如今大端的天子。
少年微微苦笑了一下,缓步朝长公主走来,叹息道:“姑母,想不到你我姑侄时隔几年再见,要说几句话竟也要如此费尽周折。”
时清薏连礼也未行,只是静静看着少年走近,面上无悲无喜,只有系统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宿主不好了,丞相醒了!”
——
窗外一声惊雷,萧锦瑟猝然从睡梦中惊醒,嗓子疼的可怕,她下意识喊了几声殿下没有听见回应,手不自觉的攥紧身侧的锦被。
床榻都已经冷了,人应该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她果然还是走了,即便心里透彻,真的到了这一步原来还是这样难受。
干涩的眼角有温热的液体缓缓蜿蜒,她掌心指甲陷入掌心,几乎要把细嫩的掌心掐出血迹,心口喘不过气来……
“她,什么时候走的?”
半晌,她才能艰难问出一句话来。
暗卫破开窗户进来,窗外寒风刺骨,拍打窗棂,犹豫了一下低头答道:“长公主是丑时一刻走的。”
丑时一刻,那就是骗她睡着马上就走了。
第62章 被心上人毒死的病弱丞相
系统恨不得冲过去把时清薏拎回去磕头赔罪:“萧相醒了!”
时清薏没管它的咆哮, 只是看着面前玄衣华袍的少年天子,勾了勾嘴角:“蛮夷不过才安分两年,如今还在伺机而动, 今年特意过来朝贺怕也不过只是过来看看萧锦瑟还能活多久,如今朝中虽然有意培植武将, 能独当一面的却还是少有, 更遑论掌握大局的,陛下当真想好了?”
内侍捧着一个小小的刺瓶静立在一侧,不敢出声,端着瓷瓶的手臂却隐约发着抖。
“可是姑母, 如今之势,朕不杀她, 她迟早要弑君背主,”小皇帝苦笑了一下,目光在雨夜下灼灼发亮,“先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 如今难道要断送在我们手中吗?况且我大端人才济济, 哪里找不出来一个将帅之才,没有了萧锦瑟自然还有下一个。”
可大端风雨飘摇这些年, 到底只出了一个萧锦瑟。
风声萧索,天地一时静默,只有大雨打在油纸伞伞沿,噼里啪啦像是一连串的珠子溅落在地。
小皇帝不顾风雨上前两步就欲跪下:“侄儿自知对不住姑母, 但恳请姑母看在大端百年基业的份上助侄儿铲除奸佞, 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狡兔死,走狗烹,这原来就是帝王之术。
长公主脸上一直是没什么情绪的, 听见这话突兀勾了一下嘴角,艳丽的眉眼被大雨沾染,带起一丝霜雪般的寒意,冷冷开口。
“希望皇帝记得今日所言。”
长公主断然接接过瓷瓶转身就走,她走的极快,撑伞的侍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让她淋了雨,那雨极大,不过刹那间就淋湿了女子衣衫。
长公主一身藏青斗篷没入连天雨幕里,皇帝不知为何眼神略有些阴霾,在他身后一个身着苍青色官袍的女官悄然接过伞,声音有一瞬迟疑:“长公主莫不是心软了?”
仿佛被点破什么,小皇帝脸色阴翳下来,负在身后的手掌紧握成拳,不像是回答身后的人,反倒像是在自我安慰一般。
“应当不会的……”
毕竟长公主生性肆意潇洒,生平最恨的就是萧锦瑟把她困于一隅。
——所以怎么能对恨之入骨的萧锦瑟心软了?
一直到暗道里系统还在跳脚,听的时清薏耳朵疼,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慌什么?你以为她一开始睡真的着了?”
系统惊恐卡壳:“萧相一开始就没睡着?”
一般亲热的时候宿主都会强行关机,它只能待在小黑屋里无能狂怒。
时清薏懒得理会它,暗道的门咔哒一声打开,她回去揭开斗篷的兜帽,外边一层积水沿着斗篷划拉一下坠落下来,她把斗篷扔在旁边,这才掀开榻边的帘子。
里面的人睡的安稳,苍白的面上眼睛闭合,长而翘的睫毛低垂着,一头微微泛着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仿佛还睡的正熟,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时清薏过去捏住装睡的人的鼻子,萧锦瑟的鼻尖秀气,没一会儿脸就稍微有些红,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声音微哑,带着一些无奈:“殿下不要捉弄臣了。”
她的手搭在时清薏的手上轻轻握了一下,是好像对方才的事一无所知的模样。
“谁让你醒了还要装睡,”长公主哼了一声,收回了自己捉弄人的爪子,眼睛微微咪了一下:“怎么不问问我刚才去哪儿了?”
萧锦瑟神色滞了一下,烛火摇曳映在她眼底晦暗不清,最后却只是倚靠过去碰了碰时清薏的袖子:“殿下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的 。”
若是不想说,问了也是平白吵起来惹你不快罢了。
顿了顿,腾出来自己睡的暖和的一块地儿,摸着她衣角被打湿的褶皱:“殿下袖子湿了,去换一件过来睡吧。”
时清薏把她的手从袖子上扒拉下来,语气带着点清冷:“丞相倒是大度。”
末了当着她的面把外头衣裳脱了,里面竟然只穿了一件寝衣,脱了斗篷和外袍能清晰看见里面勾勒出来的姣好线条,萧锦瑟只是看了一眼,手就忍不住悄然攥紧。
长公主脱了衣裳钻进被窝里,盯着旁边脸色煞白的人声音莫名讥诮:“本宫倒是不知道萧相何时这么大度了?”
换她以前敢出去私会小皇帝,现在回来是能被打断腿关一年半载的程度,现在倒是温柔体贴的厉害了。
萧锦瑟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过去将时清薏抱住了,手臂勒的极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勒进自己血肉里,时清薏等着她说些什么,等了半天,等到身后莫名隐忍的声音。
“殿下……以后出去……”
时清薏已经等着听她咬牙切齿的威胁了,那个人却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一样的焉了下来,气势萎靡:“最近天冷,殿下以后出去要记得多加件衣裳。”
她说的如此可怜,跟上辈子凶狠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时清薏指尖莫名的动了动,竟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她实在不喜欢看萧锦瑟如此瑟缩的模样。
她这样惊才绝艳,百余年难得一见的人物,天下尽在她掌中,又何须如此低眉顺眼?
萧锦瑟揽着她一夜未眠,她环着心上人的腰,这是向来娇纵蛮横的长公主少有温柔不抗拒她的时候,不吵不闹,不会被她碰一下就挣扎砸东西,她就在她身边,体温温暖着她。
虽然都是假的,可那又怎样呢?
黑暗中如今权倾天下的萧相可悲的牵了牵嘴角,更贴近了身侧的人一分,嗅到了她身上雨后潮湿的香气 ,伸手将锦被往女子肩膀上拉了拉。
一切终于还是开始了。
沿着上辈子的轨迹,果然,殿下只会在想杀她之前才肯给她一些甜头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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