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薏,或许是对女子没有兴趣的,当初忍辱负重为了权势敷衍她已经是不易,更何况如今。
可她如今一无所有,偏不让她如意。
“给孤宽衣。”
时清薏呼吸一窒,半晌才回过头来,手臂环过那姑娘过于削瘦的腰身,扯住腰封的一头,手指稍动解开了来。
她瘦了很多,腰身是真正的不盈一握,衣裙如花散落在榻上,青丝散落在肩头,露出白皙的锁骨和里面的白色内裙,春风从殿外吹来,时清薏怕她冷,将身边的锦被团成一团裹在她身上,才鼓足勇气继续伸手去碰最后一件薄衫。
徐昭苏只是刻意为难她,料她根本要找借口离开,正准备冷笑,谁知她当真过来解了,手再次伸来时下意识的往心口一挡。
时清薏从善如流,立刻准备缩回爪子:“陛下自己来?”
谁知那只挡在心口的手反手握住她的,往领口一按,指尖抵在温热的锁骨处,细微的颤抖。
声音依然冰冷的,一字一句:“孤说,给孤宽衣——”
她倒要看看,时清薏还能忍到几时——这个人分明是最洁癖,最孤冷,最不喜人靠近,曾经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半分。
时清薏脸上温度一寸一寸升高,却终于是无声叹气,撇开脸解开了最后一道桎梏——总不能一直将湿透的衣衫裹在身上。
她脸上烫的厉害,一眼也不敢乱瞟,连忙将锦被和披风拉起来将人团团裹住,碳火烧着,屋子里还算暖和,时清薏给人除了衣裙递上暖炉,垂下眼帘去看她的腿骨。
徐昭苏冻伤最厉害的就是手脚和双腿,大片大片的乌紫淤青布满白皙肌肤看起来简直惨不忍睹。
时清薏用温热的锦帕慢慢给徐昭苏擦拭回温,看着这人冻的破皮的腿脚只觉心里发堵。
上一世她从未见过这些,后来直接被烧死,并不知道徐昭苏经历过怎样的绝望,后来又过的多么艰难,这整整一年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后来她失明残疾,心理扭曲,自己是真的不当人。
这样想着,难言的愧疚涌上心头,她放下锦帕直接将徐昭苏冻的僵硬的两条修长白皙的腿骨拢进怀里捂着,腿骨碰上肩胛,让她差点以为自己怀里抱了两块冰。
“陛下暖和点了没?”
徐昭苏整个人都是懵的,原本几近冻僵的血液在这一刻骤然沸腾起来,像有人突兀将她从万丈冰原里拉上火堆炙烤,她觉得腔里的那颗原本冰冷下来,再也无法热起来的心窍仿佛在熔浆里翻滚,冰火两重天的错乱感让她抑制不住的颤抖,手臂死死撑在榻边,眼前阵阵眩晕。
她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手指颤抖去寻身侧之人的方向,想握住什么以此来证明并非幻觉,只是她躺在榻沿,身子一歪险些就摔下榻去。
“陛下当心。”时清薏险之又险的接住了徐昭苏往下坠落的半边身子,她身上就胡乱披了件披风,这一下敞开露出一片刺目的莹白,冰肌玉骨,线条姣好,时清薏下意识就想偏头被人死死扼住了手腕。
气息是她,是熟悉的寒梅冷香,可怎么会、怎么会——
时清薏一向性子冷清至极,生人勿近,当初讨好她也都不曾让她靠近,更遑论抱她,如今竟然、竟然会亲手为她洗漱擦拭腿脚,她怎么会屈尊至此——
正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时清薏下意识地将徐昭苏整个拢进怀里,遮的严严实实,继而冷冷朝殿外看去。
阳光下,门扉处的药童手里端着的一碗药落地摔得稀碎,愕然的看着殿中景象 。
女君绯色的衣裙凌乱的散在地上,长发落在肩头,衣衫不整的窝在一身白衣的国师怀里,腿骨横在国师腰后,此刻,本应在明泽殿处理政事的国师正冷冷看着他。
眼神如刀似剑,分明就是一脸被打扰好事的不悦。
他在那凌厉眼神逼视不得不低头,地上,水渍四溅,光影浮动,凌乱的裙衫里也前几天刚刚送来的女君内裙。
药童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撑在地上的手骨止不住的颤抖。
徐昭苏十三岁即位,在位数年一直稳重端庄,除了在她这里没有栽过任何跟头,性格也一直是矜傲的,只是对她百依百顺
第8章 谋朝篡位囚禁国师
禽兽的国师大人当晚就回了明泽殿,离开前在花圃处站了许久,药童侍立在一侧,直到夜色深重才抽身离去。
人一走药童就回了内殿,扑通一声跪下:“臣让陛下受辱了。”
当年传言传的沸沸扬扬,民间甚至有女君倾慕国师意欲强占,结果国师宁死不从,怒而逼宫,为报复陛下将陛下幽囚的八卦,他当年其实也不是没有信过,如今看来,竟然——
竟然是时清薏那个禽兽对陛下图谋不轨!
他心思活络,榻上的人却只是闭着眼,床榻里面极为暖和,尤其是腿骨旁边的位置,热度从受寒的膝下传来,一直暖上指尖。
那人走的时候进来往她锦被里放了一个汤婆子,或许是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不知道,临走掖了掖她的被角,又关好了窗户,动作很轻,她却还是一一感受到。
药童还在痛心疾首,半晌才听见榻上传来沉沉一声:“退下。”
陛下被那禽兽欺辱,此刻心中必然不好受,等日后抓住那禽兽,必然要她生不如死!药童怀着担忧的心情缓缓退下,一脚刚踏出殿门便听见身后狠狠一声啪嗒声,像是什么重物轰然落地。
他想,大概是那个用上好皮毛裹好的的汤婆子,里面注的是熬好的汤药,太医说对陛下的腿有好处,于是时清薏熬了一个时辰才灌进来,怕烫着陛下又包了一层狐狸皮毛,用心是用心的,只是陛下大约心里还是膈应。
他怕汤婆子碎了烫到陛下,又不见陛下叫他,于是只敢在殿门外侯着,很久才听见里面传出细微的声响,他又侯了一刻钟不见陛下唤他,这才安心离开。
谁也不知道,昏暗之中女君艰难的探起身,摸索着将那刚刚砸出去的汤婆子寻回来,抱在了怀里。
她牙咬的死紧 ,不知是在跟谁置气,心中告诉自己,等他冷了便立即扔出去摔的稀碎,但一直到她睡着,那汤婆子都尚有余温。
——不遂她愿,便如那个人一般可恨至极。
还是第二日时清薏从她怀中取出来的。
清晨药童出去舀水准备熬药时看见白衣国师时险些再次惊的将药罐打碎,国师好歹是终南山上下来的,轻轻巧巧将药罐接住了,提溜着送回他手里,声音冷清:“别扰了陛下。”
竟然还有几分嫌弃。
药童一时呐呐不敢言语,心里吐槽如果不是你这么突然吓我,以我的身手也不可能摔了。
徐昭苏身体不好,喝的药里有助眠的作用,夜半又偶尔惊醒,睡眠很浅,听见声音缓缓醒来,已经有人扶住她的腰,声音也轻:“奴婢服侍陛下起身。”
徐昭苏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只手护在她腰后,不轻不重的力道,微微温热。
她实在没想到时清薏第二天还愿意过来玩如此可笑的把戏,时清薏就算烧成灰她都能从骨堆里把她舍利子扒出来,她竟然以为自己会认不出她。
那只手扶住她,已经伸进去从她怀中将软和的汤婆子取了出来,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抱着这东西抱了整整一夜。
寒芒不自觉就从眼底生出,她昨日根本就不该将这东西捡回来。
玉明殿安然随意,没那么多宫女跟着,徐昭苏胃口不好,没吃两口早膳就放下了,歪在阁楼前晒太阳。
殿前有一池子水,以前种着不少荷花,现在还是春天没人修剪,就只剩下半池子水和几根枯枝横七竖八的插在水中。
徐昭苏窝的地方正好是风口上,时清薏着汤婆子过来放在她手里,正准备跟着一起晒晒太阳,天知道她为了今天过来伺候徐昭苏昨天夜里熬了一夜批了一堆折子,晒晒太阳睡一会儿正好 。
她仗着徐昭苏看不见趴桌子上还没趴安定,就听见扑通一声,她刚刚抱过来的汤婆子在水里砸起了一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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