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131)
李文斌对这个很感兴趣,但听说诺儿也要一起,难免就多了一些忧虑。
贺林轩笑道:“放心,我小心着呢。只要注意保暖,别冻着了就好。就是不小心摔跤,在雪堆里也不会很疼,滑冰摔了才疼呢。只是南陵没有冰冻湖,不然还能带你们去冰钓,那也很有意思。”
李文斌听得兴致勃勃,追问了几句。
贺林轩就和他说冰钓的趣味,等到把所有琴弦都调试了一遍松紧,李文斌开始试音,这才停下话头来。
贺林轩看着他在琴弦上一边拨弄,一边听弦音细微的变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认真,渐渐忘掉所有红尘琐事,专心致志的模样,心里生出无限的欢喜。
是该好好想一想,让夫郎也有一份能获得成就感的正经事业了。
或者,孤儿院和敬老院是个不错的开端……
皇宫中,还不知道贺林轩又要一鸣惊人的天顺帝,正在考校三个儿子的功课。
除了大皇子长渊一脸严肃,严正以对之外,其他两个皇子都显得心不在焉的。
天顺帝问完了大儿子,转头看向他们,到嘴的话都闻不出来了。
他把二子叫到身边,问他:“长泓,为何闷闷不乐?”
小儿子成日里不是哭就是笑,没心没肺的,天顺帝见他不高兴也当做寻常。可从二儿子脸上看到这样明显的失落,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长泓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父皇。”
还是三殿下长灏心直口快,说道:“父皇,后天腊月十三,是阿兄的生辰你忘啦?”
天顺帝早两日就听高皇后说起了。
他们都有意将唯一的双子今年的生辰办得热闹些,自然不会忘了。
只是,他不觉得二子会因为这种事不高兴。
长渊补充道:“父皇,阿弟想请诺儿和李信兄长到宫里来,遣人去送帖子。那人回来却说,李家阿伯今日带着兄长和诺儿去南郊别院了,阿爹说不要麻烦人家来回奔波,待明年再说。阿弟想来,是有些失望吧。”
天顺帝挑了挑眉,正要细问,就听长灏哼哼声说:“诺儿早就说要去别庄泡温泉,吃温泉火锅哩。都不叫我,再也不要和他玩儿了。”
说着,撅着嘴巴很是委屈的模样。
天顺帝看得失笑,拍拍儿子的脑袋说:“长泓想不想找诺儿玩?”
长泓眼睛一亮,“可以吗,父皇?”
“当然可以。”
天顺帝大手一挥,说道:“父皇在那里也有别院,你们什么时候想去,都使得的。”
长灏顿时欢呼起来,“父皇,我现在就要去!”
天顺帝想了想,说:“明日再去吧。带上你们阿爹,也让他高兴高兴。”
原本还有点犹豫的长渊听了这话,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好久没有和阿爹一起出门了。
现在阿爹能出门和他们一起玩了,是不是说,阿爹已经好了,不会离开他们了。
这么想着,八岁的大殿下脸上露出了和阿弟们一样欢喜的笑容。
第123章
腊月十六, 休朝封印。
风雪稍歇,又是一日晴好天气。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驶出京城。
贺林轩和何谚在车上对弈, 走过半局,何谚就丢了白子,无奈道:“林轩, 你想什么呢, 魂不守舍的。莫非, 这一时半刻的, 你还离不得你夫郎了?”
他虽然有意挖苦, 但话一出口, 却不由感同身受。
此时他们正在前往南郊别院的路上。
这在京城的第一个年节, 何谚没有其他亲眷在京,自然要与他师父一起过的。
不过, 秦家二三子赶来陪老父守岁过年,两大家子前日刚到京中。
他们难得团聚,何谚虽是秦老最亲厚的弟子, 却也不好打搅。听说贺林轩他们去南郊度假,索性带着夫郎儿子来凑个热闹, 待到年下再回来过节。
这会儿, 夫郎孩子一车, 他们两个大男人叫他们赶到另一辆车上做堆,何谚想想心里真是有点不是滋味。
有了儿子,他在锦辰心中的地位似乎真的往后挪了一位。
贺林轩看他神色, 就知道他又跟自己儿子较上劲了,不由有些好笑。
他道:“远丰兄可不要以己度人,愚弟是有一件事没想通透,才有些烦恼罢了。”
“哦?什么事竟然把林轩都给难住了?”
何谚闻言,撇开小心思,饶有兴致地问道。
贺林轩从马车夹层里拿出一叠文书,何谚见状先一步把小几上棋盘拿开,放到一边。
贺林轩将计划书往何谚的方向推了推,“目前还只是一点浅薄的设想,还请何大人一同参详参详。”
“好说,好说。”
何谚笑眯眯地接过,待看到扉页上的字眼,脸上的玩笑顿时散了大半。
“慈幼院?”
何谚诧异地看向贺林轩,贺林轩笑着点了点头,对他做了一个请看的手势。
何谚当下也不再多废话,爽快地翻阅起来。
南郊别庄距离京城不算太远,马车这一路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安和山腰上的别庄。
何谚看得认真,表情越来越严肃,斟字酌句地看过,十几张纸反复看了三遍,直到车夫提醒快到庄上了,他才停下来。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何谚朗声笑道:“林轩,你下棋若是也有这般走一步看百步的本领,我是怎么都赢不了你的。”
贺林轩见他还不忘取笑自己的棋艺,失笑道:“总要给远丰兄崭露头角的机会,不能都是我专美于前吧?”
何谚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谦虚些吧。”
说教一句,他复又笑起来。
手掌珍而重之地摸了摸计划书,何谚难掩赞色道:“上旬和这一旬,四方来贺议的是孝悌。我还当你是为了替陛下鼓吹生养之事,没想到,却是为了铺设此事。你啊,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想到的,愚兄甘拜下风。”
贺林轩哈哈一笑,摇头道:“远丰兄,你这回可是高看我了。这计划书,是我这两日才琢磨出来的。”
何谚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他看这份计划书做的如此详尽,分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写出的。不仅有些怀疑地看向贺林轩。
贺林轩任他打量,毫不避讳地说起了这份名为“慈幼院”的计划书的由来。
“自回京后,我与阿兄都为公事奔忙,信儿和诺儿在书院求学,也为课业繁忙。家里便只有勉之和阿嫂相伴了。阿嫂有家人在侧,倒没什么,勉之却难免寂寞。”
说着,贺林轩叹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我看他有些惫懒,在家中无所事事,日渐郁郁,心里头也跟着着急。谨一还小,你夫郎忙着照顾,日子过得紧凑。可我舍不得勉之现在生育,他的身体还没有大好,这件事还要等两年再说。可眼下,总要找些事情让他打发打发时间,出去多走动些才好。”
何谚听了直咋舌,“就为了让你夫郎打发时间,你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
贺林轩对他震惊不以为意,道:“勉之和我这种目光狭隘的村野乡夫可不一样,他出身书香门第,高风亮节,心怀天下。自然要这种有意义的事情,才劳动得到我夫郎。”
何谚嘴角抽了抽,你就是要夸你夫郎,也不必连自己亲自抬轿子吧。
目光狭隘,乡野村夫?
真不是在取笑他这个正经科举出身的宗族子弟吗?
贺林轩仿佛没听见他鄙夷的心声,笑道:“不过远丰兄刚才的提议很好,让四方来贺鼓动天下学子造势,这件事会容易许多。不过年后两个月都已定好议题,要为银号改制,新票发行一事煽风点火。只能挪到三月里了。”
煽风点火?
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客气啊。
何谚正满腹腹诽,就听贺林轩道:“远丰兄,你觉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言做三月上旬的议题如何?”
何谚怔住。
反复咀嚼了这句话,他不由坐直了腰板,赞道:“大善!为此佳言,当浮一大白!”
他说着就要倒茶,以茶代酒和贺林轩喝上一杯,这时候一个小脑袋钻进来瞅了他们一眼,扭头朝外喊道:“阿爹,阿么,阿父和阿伯在喝酒哩。”
李文斌的笑声从车外传来:“二位大人在说什么呢?竟痴迷若此,不如也说来与我们听听?”
何谚这才发现,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
等在门口的诺儿都等不及上马车来喊人了。
他忙整了整衣冠,见贺林轩早就整理好了,这会儿正优哉游哉地把计划书放回暗格中,不由瞪了他一眼。
都不知道提醒他一声,忒不仗义。
一出马车,就见蓝锦辰抱着儿子站在另一侧,哭笑不得道:“远丰,你又拉着林轩胡闹什么呢?”
何谚大感冤枉。
不过慈幼院的事在还没有定计前,却不好随意拿来说笑,他只好将错就错道:“林轩下棋总输给我,我一高兴,就忘了时间了。”
蓝锦辰听得直笑。
诺儿抬手向贺林轩,“阿父,阿爹,你们可算来啦。诺儿好想你们。”
“阿父和阿爹也想你。”
贺林轩抱起儿子,一家三口亲热了一番,诺儿才心满意足。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上山的路,赞叹道:“阿父,你看,这山上的路好好玩啊,像蛇盘起来一样。”
虽然已经在山上看过好几日了,他还是觉得十分新奇。
李文斌把他的衣服拉紧一些,笑道:“这就是你阿父让人做的路。”
他早前看过图纸,不过眼下身临其境,看到蜿蜒盘桓的山路,仍然有几分震撼之感。
贺林轩说道:“还记得阿父和你说过的,坡度和阻力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