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初恋(51)
……
关掉嗡嗡作响的吹风机,夏知礼戴上眼镜,从浴室走出来。
客厅落地窗边的落地灯亮着,邱旻支着两条长腿,纯黑丝绸睡袍包裹着精悍颀长的身躯,姿态闲散地擎着一只高脚杯,望着窗外的城市灯火,不时抿一口红酒。
灯光柔和,邱旻硬朗英挺的侧脸如同月光下的古希腊雕像,某一刻充满神性,远离红尘。
夏知礼心脏重重跳了下,愕然问:“邱总,你怎么还不去睡?”
邱旻侧过脸一笑,举了举酒杯,邀请道:“过来喝一杯。”
夏知礼说:“快零点了。”
邱旻沉默地一饮而尽,又倒了满满一杯,夏知礼劝道:“邱总,别喝太多了。”
“怎么,心疼你的好酒?”邱旻笑,“放心,会赔你的。”
夏知礼走过去,“我不是这个意思。”见邱旻喝光一瓶酒的架势是阻挡不了了,只得自己取了一只酒杯,帮忙分担一点。
邱旻挑眉,似乎满意秘书的识趣,“叮”一声与夏知礼碰了下杯,“Cheers.”
又说:“你这里不错,待着很舒服。”
夏知礼笑了笑,“还好。一个人住,随便弄。”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夏知礼言语温和、妥帖,让人如沐春风,似乎与寻常无异。邱旻一开始还很淡定,风度翩翩,渐渐地,他意识到夏知礼与平常还是有差别的。
夏知礼头发放了下来,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西装革履也没柔软的睡衣面料代替,暗淡的灯光下,一张脸就像静静绽放的昙花,洁白如瓷,低眉浅笑的时候嘴唇嫣红,尤为动人心弦。
邱旻看着他,心想如果这张脸长在女人身上那该有多好……却又想,即便有人跟夏秘书长得一样,也不会有他的气质吧。
“……邱总?”
邱旻回神。
夏知礼放下酒杯,“喝醉了?”
邱旻笑着耸肩,“怎么可能,才这点酒。”说着看向酒柜,“再拿一瓶吧。”
“……”
生意场上混,那必须是海量。邱旻与夏知礼喝到一点多,才有了微醺的意思。两人共事多年,除了感情生活,聊什么都投机,自是相谈甚欢。邱旻甚至觉得,自己的秘书太会做人了,让他有时会产生那么点不满。
究竟不满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想……就想看看夏知礼儒雅斯文的外表下,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没发现的,就像寻宝一样。
夏知礼收拾了酒杯,开放式厨房水声哗啦作响,他边洗边说:“邱总你睡吧。”
邱旻没作答,夏知礼便以为他去睡了,谁知水声一停,他转身便对上一具睡袍半敞,胸肌分明的身体。
夏知礼:“……”
也不知邱旻什么时候靠近的,眼神如同猛兽,睨着自己的猎物,也不说话,紧蹙着眉,似乎在考虑怎么下口。
夏知礼反手扶住水池边沿,迫使自己镇定,“邱总,你怎么不去睡觉?都一点多了……”
邱旻蓦地展眉,忽然说:“我要跟你算账。”
夏知礼一愣:“什么帐?”
“我的等身海报是你弄的吧?”
“……嗯。”夏知礼承认,一张嘴早已想好如何辩驳,“她们不喜欢?”
“喜欢。”邱旻理所当然地说,表情又颇为意兴阑珊,“她们敢不喜欢?”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只要是他追求的女人,没有不上钩的。成就感固然是有的,女人对他而言就像战利品,但再漂亮的战利品,数量一多,也就那样了。物以稀为贵,女人在他这里大约也是如此。
除了解决生理需求,其他时间邱旻根本就不喜欢跟女人腻在一起,通常都是送点礼物打发。
“喜欢就好。”夏知礼顺坡下驴,淡然揭过这个话题。
邱旻却不放过他,着了魔般盯着夏知礼能言善辩的嘴,遵循本能低头靠近,喉结滚动,嗓间滑出低沉的两个字:
“调皮。”
“……”
夏知礼瞳孔收缩,下意识抬手推拒,却被捉住,腰亦被揽住——
这个吻不沾半点色气,反倒因为微醺的酒意,夏天的夜晚,蔷薇盛开的季节,远离喧嚣的此刻,凭添浪漫。
如同渴想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
让人沉醉,让人沉迷。
这个吻为什么会发生已经不重要,它已经发生。
但当这个吻渐渐热烈、勾缠着欲望的时候,就该结束了。
夏知礼猛地推开邱旻,两颊酡红,微喘着沙哑说:“邱总,你喝醉了。”
邱旻定定看了夏知礼半晌,被酒精熏迷糊的脑袋终于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抽离。以他现在的智商,实在无法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轻薄自己的秘书,还是个男人。好在一丝理智尚未崩断,下意识运转处理目前乱七八糟的信息量。
邱旻捏了捏鼻梁说:“好像……是有点醉了。”
夏知礼的话仿佛说尽了,再多说一个字都能要他的命,沉默地看着邱旻进了客房,才骤然松懈身体,倒下之前狼狈奔到自己卧室关上门,随即如同被漏气的气球贴着门跌坐在地板上。
缓了许久,久到身体被冷气吹得发凉,他才抱着膝盖,低头埋入其间。
完了。
他早就知道的,从十五年前遇到邱旻开始。
☆、小浪蹄子
凌晨四点多,廖句值班结束,在休息室里换衣服准备回去。领班突然推门进来,故意娇羞地捂了下眼睛:“呀~”
廖句扣上皮带扣,套上T恤,头也不回地问:“什么事?”
领班摸着山羊胡说:“霏霏姐让你过去。”
廖句眼皮一跳。
这个时间,夜生活再丰富、再有精力的人也该累了。廖句与领班进门,只见老板娘霏霏姐正侧躺在贵妃座上,手中擎着红酒,眯着眼睛假寐,浓妆艳抹的脸上充满疲倦,以至于显老五岁。
“……霏霏姐?”领班比老板娘大,姿态却放得很低。
霏霏姐睁开眼睛,眼皮子耷拉着,了无生气地扫了眼他们,“来了。”慵懒坐起,喝口酒提神。
领班笑眯眯地问:“霏霏姐有什么吩咐?”
霏霏姐皮笑肉不笑:“你们可真能耐啊,差点给我捅了娄子!”
领班:“哎呦喂,霏霏姐,这话我可担当不起,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霏霏姐看向廖句,“那个季鹿、邱鹿是你带来的吧?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儿子?——邱旻!……这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没点逼数?要是那个邱小少爷在我这里发生什么三长两短,是你偿命还是我偿命?啊?”
廖句:“……”
霏霏姐气得不轻,一仰脖子喝光红酒,接着说:“邱总发话了,他不希望再在这里看到未成年。”
廖句还未说话,领班已经夸张地叫起来:“霏霏姐!你不会想裁了廖句吧?虽说他未成年,可他满十七了,而且廖句现在可是侍酒小王子,那些富婆与大小姐会来这里,大部分冲的都是廖句,他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呀!”
霏霏姐不耐烦皱眉:“鬼吼狼叫嚷嚷什么?谁说我要裁他了,谁会跟钱过不去?”
“那您的意思是?”
霏霏姐翻个白眼,对廖句说:“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来上班了,基本工资照给,等到了七月份,邱总把这事淡忘了,你再来。”
廖句没有半点异议:“行。”
倒是领班楚楚可怜地说:“那可有一段日子见不到我们廖廖了,我肯定会想得心碎的。”
霏霏姐:“恶心巴拉的,赶紧滚!我要睡了。”
廖句却说:“霏霏姐,邱鹿的工资可以结吗?他向我要了。”
霏霏姐一噎,说:“结结结!给他两千块钱吧。你见到那小少爷可得好好说话,千万别让他在他爸爸面前排揎我们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