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曼紧皱着眉头,简卓洲跟妻子对看了一眼。简卓洲:“你说。”
简逸不自觉地,吞咽了口口水。
“哥,是把荣绒给找回来了没错。但是……”
简逸喉咙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阮玉曼催促道:“但是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玉曼,你别着急,让小逸说么。小逸,是不是小绒出什么事情了?他生病了?病得很厉害?”
在这一瞬间,简卓洲的脑海闪过无数个猜测的可能。
简卓洲道:“没关系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管他生的什么病,我跟你妈妈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一定给他治。你让他别怕。啊。”
阮玉曼也急忙道:“还是,他欠人家钱了?欠了很多的钱,他自己搞不定,所以他才会联系荣总,对不对?没关系的,我们,我们可以把那套房子给卖了,给他还钱!”
简逸眼圈发红,“不,不是……都不是。爸、妈,荣绒,他,他不在了。”
“嘭”地一声,简卓洲手里拎着的礼品盒,掉在了地上。
阮玉曼目光发直。她的眼前忽然一阵阵发黑,身体头重脚轻。
阮玉曼的身体晃了晃,忽然整个人往前栽去——
“妈!”
“妈!
“玉曼,玉曼——”
简逸时刻注视着母亲的情况,在阮玉曼摔倒时,他连忙把人给扶住。
阮玉曼人在被简逸扶住后,强撑着一口心气,撑开眼皮,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苏醒。
“我,我没事。”
阮玉曼的手紧紧地攥住简逸的手臂,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小逸,你,你扶妈去见他。”
…
简逸输入大门密码,在大门打开后,帮着他的父亲简卓洲一起,扶母亲阮玉曼进屋。
夕阳的光线,不舍地在屋内逗留。
空调房内,阳光晒在身上,不觉得热,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几束光线,照在水晶棺内,跃在青年的眼皮,唇角,在荣绒的身上,度了一层温暖的光,使得荣绒看上去只是睡着了。只要睡够了,那双紧闭的眼睛,都会睁开。
阮玉曼推开丈夫跟儿子,她踉踉跄跄地奔向她的儿子,奔向那个只同她一起短暂地生活了几十天,最后被她冤枉,出走,再见时竟已是天人永隔的骨血。
阮玉曼一只手握在水晶棺上,她的手,颤抖地去摸荣绒的脸颊,却在快要触碰到他的脸颊时,如被烫了一把,惊惶地收回手。
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简卓洲脚步僵硬地,走至水晶棺前。这个性格温和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此时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仿佛如果不这样克制住自己,他的情绪随时都要濒临崩溃。
简卓洲转过头,他看着静默地站在水晶棺前的荣峥,眼睛赤红,他的里滚动着泪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绒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这么年轻……”他还这么年轻,老天爷究竟为什要带走他?为什么!
简卓洲的这句话,像是具有某种神秘的魔法的效力,一屋子的人,甚至包括从方才起,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的应岚,也缓缓地,抬起了下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荣峥的身上。
荣峥环视着众人,“你们知道,我是在哪里见到的他吗?”
未等其他人作答,荣峥便自顾自地道:“在我们荣家一个高档新建小区的建筑工地现场。”
简卓洲跟阮玉曼愣住,简逸满是不解,建筑工地现场?
他在家里见过荣绒的实验室,他知道荣绒从小就对调香师感兴趣,他离开家后,没有从事跟调香相关的工作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建筑工地?
“你们一定很好奇,他在建筑工地做什么对不对?他在做一个油漆工。在十几层楼高的大厦外,贴着墙面,粉刷外墙。荣氏集团的小少爷,在荣氏集团名义下的建筑工地,当一名粉刷工。是不是,很讽刺?”
荣峥勾唇,轻笑出声。
他这一笑,笑得每个人心底都微微发冷。
荣峥却还没说够。
他抬起荣绒的手,摊开他的掌心,“你们看,他的这双手。这双手像是一双调香的手吗?”
荣峥的目光掠过自己的母亲,掠过简卓洲、阮玉曼夫妻二人,最后,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在荣绒伤痕斑驳的掌心,声音沁冷,“我们每个人,都是元凶。”
应岚攥紧的手心出了血。
阮玉曼趴在丈夫简卓洲的肩上,无声恸哭。
夕阳慢慢地从城市的那一头坠下,逗留在客厅的夕阳被傍晚带走。
光线从荣绒的眼皮、唇上,身上离开……
这一天的白昼,在跟荣绒告别。
…
荣绒遗体告别仪式举办得很是隆重
荣峥不顾叔伯以及两位姑姑的极力反对,以荣家二少爷的身份,在符城最大的殡仪馆为荣绒举行了盛大的遗体告别仪式。
荣绒的出殡,轰动了符城整个社交媒体网络。
当年荣家不是将这个假少爷还给简家了么?怎么现在又以荣家二少爷的身份,为荣绒举行这么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
就在荣绒举行遗体告别形式的第二天,荣绒是在荣家的建筑工地出事这件事,忽然被当地媒体曝出。
荣氏集团施工现场的安全性遭到质疑,荣峥为荣绒举办高调的遗体告别仪式动机也遭人质疑。网络盛传,荣峥是踩着荣绒的尸身,为他自己为荣氏博一个好名声。
荣氏股票大跌。
荣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大力地推开。
“小峥,看你干的好事!”
荣惟平冲了进来,刘幸跟在他的身后,“抱歉,荣总,荣经理执意要进来……”
“没事。你先下去。”
刘幸点了点头,关门出去了。
荣惟平甚至没等刘幸出去,就对荣峥大为发火道:“我跟大哥都说了,荣绒的事不宜办得太过。他毕竟是在我们的建筑工地出的事。现在可好,施工现场,包括我们公司都要接受警方的调查!这几天公司说的股票更是跌得不能看。这下你满意了?为了个死人……”
“惟平!”
荣惟庸不早不晚,偏在小弟荣惟平人把苦水都给倒完后,掐着点,打断了弟弟荣惟平的话。仿佛他对曾经身为荣绒的侄子还有几分旧情,因此不忍心听小弟语出轻蔑。
荣惟庸状似语重心长地道:“小峥。你小叔说的话虽然不是很中听,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看,我跟你小叔还有你两个姑姑本来的确都不赞成你这么大肆地举办荣绒的遗体告别仪式。结果导致荣绒是在我们工地出了事的这件事,被媒体给知道了,现在是揪着我们的施工安全问题,还有枉顾工人性命这两件事上是大做文章。甚至就连当年荣绒跟简逸抱错这件事,又被重新给提了起来。导致我们公司最近负面新闻缠身,股票因此也糟糕透了。
小峥,大伯也不是要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这件事这么一办,确实给公司,还有各位股东都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你看看,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向股东们交代?”
荣峥语气平静,“我为我的弟弟举办遗体告别仪式,我为什么要同其他不相干的人交代?”
荣惟庸皱了皱眉,他神情严肃地道:“小峥,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既然是荣氏集团的总裁,你代表的就是整个荣氏集团的利益。你现在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已经严重地损害了公司的利益了。如果就这件事所带来的损失,你不给股东们一个交代,只怕股东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荣惟庸以上这番话,分明隐隐有了威胁之意,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荣峥,他已经不适合担任荣氏集团总裁这一职务的意思。
荣峥:“是么?”
荣惟庸说了这么一大堆,只差直接告诉荣峥,让他卸任总裁职务,结果没想到,荣峥仅仅只是一句“是么”就把他给打发了。
荣惟庸脸色很是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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