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狠狠灌下一大口啤酒,眼睛赤红。
有一次,工地赶进度。
大家都睡在工地简易的集装箱房里。
夜里,荣绒出去上厕所。
他听见,远处的湖边传来争执的声音。
带着哭腔的女声,大叔的斥责声。
边上其他钓鱼大叔的劝说声。
“啊!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被妈妈给骂了啊?”
“什么,你都95分了,你妈妈还不满意?”
“你妈妈这是要上天啊?她自己是全国高考状元还是怎么的?”
“这些当爸妈的都这样!我那儿媳妇也这样。我孙子前年刚上小学那会儿,孙子要是考一百分,她就高兴,没考一百分,她就拉长个脸。要是分数再低些,上手就揍了。
不过,姑娘,听大叔一句劝,你妈可能就是气急眼了。一个人气急眼的时候啊,什么难听的话都会往外说。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你信不信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妈绝对恨不得陪你一块跳湖。”
“是啊。闺女,当父母的,大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说白了,也只是想你们以后出社会以后,少吃点他们曾经吃过的苦。”
女孩仍然只是情绪失控地大哭。
“羽萌!羽萌!”
沙哑的年轻女人的声音跟着急的年轻男人的在夜里相继响起。
“羽萌!”
“王羽萌!”
“在这儿呢!孩子在这儿呢!你们要找的是不是。”
“你这死孩子!我就说了你几句,你就给我离家出走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妈妈了!”
孩子妈妈对着孩子又是骂又是掐。
最后,一把抱住了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爸爸揽住哭泣的妻子,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眼眶通红。
闹闹哄哄。
嘈嘈杂杂。
最后,又归于平静。
湖边,一束束夜钓灯,罩在湖面上。
像是一束束安全的防线。
守护着,暂时迷路的人们。
…
荣绒在沿着月湖走第六遍的时候,停下来了。
算了,就这里吧……
他要是再这么一遍一遍地绕着月湖走,钓鱼的大叔们该没钓鱼的心思了,光顾着盯着他了。
荣绒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试着去辨别遮阳帽下,那一张张被阳光晒得阒黑的脸。
竟然还真的被他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荣绒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么早就开始,就守在这里了么?
那张脸,比他记忆当中要年轻一点,没有后来那么沧桑,一样的是,眼睛一如既往的冷沉,看着很不好亲近,会以为对方是个硬茬,是个好勇斗狠的主。
实际上,只是一个心怀深切愧疚,可是因为命不是自己的,只能负重苟活的可怜人罢了。
可见呐,以貌取人什么的,最是要不得的。
荣绒放下手中的一次性塑料袋,从中取出一瓶啤酒。
打开。
重生以来,这是荣绒第一次喝啤酒。
啤酒的味道还是这么苦。
傍晚的风,吹过芦苇,簌簌地响。
荣绒抬起手。
有风从他的指尖掠过。
荣绒又喝了几口酒。
夕阳缓缓爬上林间,把天边照得彤红,彤红。
荣绒把喝剩的那三分之一的啤酒,洒向自己身前的草丛。
…
荣绒把剩下的啤酒都给洒了之后,他把空了的易拉罐给装进袋子带走。
经过两个钓鱼大叔的身边,问了一句,“大叔,今天收获怎么样啊?”
荣绒认识的那个工地大叔没有说话,倒是他的朋友,面庞比较圆润的大叔笑了下,“还成,还成。”
荣绒目光落在大叔脚边的水桶,水桶里,有几条鲜活的大鱼。
“大叔,这还成呢?这算是大丰收了吧?”
圆脸大叔看着荣绒一身的名牌,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讲话倒是意外接地气,没有学生娃那种稚嫩,像是经常跟他们这种人打交道似的。
笑呵呵地回,“呵呵。今天运气比较好。有时候啊,在这儿坐了一整天,都能未必钓到一条。”
荣绒点点头。
钓鱼是这样,靠技巧,也得碰运气。
荣绒并没有刻意跟那位他曾经共事过的工地大叔说话。
他以买多了为由,把他袋子里的啤酒,全给了这位面庞圆润的大叔了。
不多,也就是三瓶。
他原本以为,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能喝上不少。
可是,当他坐在那块石头上,他的心竟意外地平静。
一共买了四瓶的啤酒,最后也只喝掉了一瓶。
圆脸大叔一脸意外,“谢了啊,小伙子。”
荣绒手里头拎着袋子,摆了摆手。
…
荣绒走出那片荒地。
他手里拿着手机,低着头,看他叫的车到哪儿了。
打车软件五分钟前显示,七分钟后车子就会到,现在显示要再过十分钟才能到。
司机在绕路,也不知道是路上又接了别的单子,还是上一个单子还没结束。
荣绒决定再等个几分钟。
因为超过二十分钟,平台有补贴,可以减免两块五的红包。
两块五,可以买瓶水了。
反正也等了这么久,不差再等这么几分钟。
荣绒手里拿着手机,再往前走了走。
忽然,他的身体被大力地撞了下,手中的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
荣绒皱着眉。
只见一个身影从他面前快速地跑过,掠过一阵风。
紧接着,一个穿着拖鞋的妇女,从后面快速地追上前面的那道身影。
“我让你偷!我让你偷!“
身体微胖的妇女一把拽住跑在前面的少年的胳膊,对少年的又是打又是掐的。
“下回还敢不敢了?”
“还敢不敢偷人家东西了?!”
“给我说话!”
说话的时候,罩着少年的脑门,又是用力一拍。
少年眼睛赤红,“我没有偷!”
女人声音尖锐,“还说没有偷?!”
“没偷就是没偷,是我买的!”
“你买的?你以为妈不知道买这样一只宠物猫要多少钱吗?买这么一只猫至少要两、三千!你哪里来的钱买它?还不肯说实话是吧?行!那我就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混账东西!”
少年蹲在地上,任由母亲打骂。
偷钱,偷东西的多了。
偷猫?
把猫偷走卖钱么?
左右他叫的车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荣绒一面低头假装在看手机,一面“听”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荣绒听见“喵呜~~~”的声音。
原来,少年的怀里就抱着一只猫。
也难怪,他会被女人追上。
荣绒拿余光去瞧。
少年的怀里,一只小小的,看上去只有三、四个月大的小蓝猫探了探头,发出温和的叫声。
竟然是……蓝猫?
女人一看见少年怀里的蓝猫,就越发动了气。
“你到底要不要把猫给还回去?”
女人嘶吼,“丁盛,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高兴??!”
丁盛?
荣绒倏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相貌偏瘦的少年。
当初,那个把薄荷交给他的工友,名字就叫丁盛。
眼前这个皮肤白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点好看的少年,同记忆中那个胖乎乎,皮肤黝黑,神情木讷的青年实在相差有点大。
不确定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不是就是他记忆里的那一个。
荣绒站在路边没动。
…
女人跟少年还在僵持着。
“你到底要不要把这只猫还回去?”
少年抱着怀里的小蓝猫,神情倔强。
母亲的眼底染上一抹决绝。
她朝马路方向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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