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二字一入耳,江凌就懵了。这一次,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尽管这其中还有很多的疑问,但在这个真相面前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江凌推开墨卿语,踉跄着后退两步,转头看向沈灼,寻求一个答案。
沈灼倚着黑焰,面无神情已是最好的回答。因为经历过,一步步走出了困境,所以此刻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江凌沉默片刻,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悲凉,让人听的心头刺痛。他看着沈灼,低声问道:“沈师兄,这是真的吗?”
沈灼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没有开口。
他的默认比否认更让墨卿语火大,墨卿语这一次放弃攻击他,而是握住江凌的手,把江凌拉到身后,自己直面沈灼。
她对沈灼有着太多的恨意,此刻更是毫无保留。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还能回来?”墨卿语愤怒道:“你的气息早在四年前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就算没有我,四年前的秘境之行你也活不下来。我的夺舍反倒让你苟且偷生,好不容易捡回来这条命就应该躲起来做人,而不是跳出来和江凌争!”
心里的话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没有叫停的可能,墨卿语把一腔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江凌才是命运之子,世界的天平都要向他倾斜,他才是站在光环下的那个人。而你不过是个短命的失败者,你应该仰望他,而不是夺走他的光环!我给了你这条命,你应该还给我!”
墨卿语话音刚落,手上杀招已现,一时的忍让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和嫉妒,终究要杀了沈灼她才会安心。
她恨沈灼,不管是书外还是书内。
明明只是个路人角色,却每一次出现都能轻易夺取江凌的光芒。那是江凌凭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的东西,凭什么让一个靠出身和父母光环的世家子弟抢去?
沈灼就是个窃贼!
墨卿语的恨意爆发到了极致,她的杀招落下的瞬间,她身后的江凌再一次义无反顾闪现到沈灼身前。
这一次江凌没有出手,平静地承受了这一击,当场吐血。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墨卿语愣住,江凌看着她,眼神极其的陌生。墨卿语的话让他理解起来有些吃力,但不妨碍他听懂一点,那便是墨卿语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从夺舍到败坏名声,从败坏名声到成为玄门世界的公敌,一桩桩,一件件,把沈灼的尊严和沈家的辉煌践踏在脚下。
这等手段极其恶毒,这根本就不是江凌所认识的墨卿语,几乎是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江凌的内心便燃起一个可悲的念头。
沈灼能被夺舍,墨卿语也能。
“你还是墨卿语吗?”
江凌看着眼前顶着墨卿语皮囊的人,平静地问道。
墨卿语一怔,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底气不足道:“我是……”
“她不是。”沈灼突然出声打断墨卿语的话,只有被夺舍过的人,才能明白被人顶替的痛楚。他压住自己的伤势,道:“江师弟,你别忘了,她这十年在我的身体里,而墨小姐……”
而墨小姐好好地活在墨家,没有任何的损伤。
这话即便沈灼没有说完,江凌也明白。心上人死于非命,江凌心如刀绞。这一日,他承受了太多的痛楚,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刺痛。
墨卿语冷笑,难得地理智占据了上风,没有承认自己夺舍了墨卿语。毕竟眼前的皮囊是江凌所爱,她还用得上。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墨卿语?你拿的出证据吗?”墨卿语反驳沈灼的话,挑衅道:“你就算此刻出去嚷嚷我夺舍你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你尚且不能自证清白,又怎么可以随意攀咬?你在我眼里犹如蝼蚁,而我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我掌握着你们的未来。你是江凌成为世界主宰的绊脚石,杀了你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拦他。”
“神明?呵!”沈灼不屑地冷笑出声,他扶着黑焰站起身,因为虚弱而佝偻的身躯随着他的步伐落下,逐渐挺拔,面上的苍白之色也在逐渐褪|去。
到最后他离墨卿语不过三步之遥,气势如虹,仿佛是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他站定脚步,嗤笑道:“你也配叫神明?四年前的秘境之行,参与者多是玄门年轻一辈,他们承载着玄门新的希望,可是却因为你的一己之私,他们险些葬身险地。你利用我的身体犯下罪行,再将罪名推给沈家,让我爹娘百口莫辩,为了平息怒火忍气吞声。沈家因此受创,退出炼药师公会,收缩产业,炼药界也开始长达四年的混乱期,散修和小门小派发展艰难,这就是神明该做的吗?”
“神无情,和蝼蚁没有什么好说的。”墨卿语倨傲地仰头,对生命的冷酷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她对这个世界毫无慈悲之心,在她看来,除了江凌,其他人都不过是没有生命的墨点,死了便死了。
沈灼笑了,道:“是吗?那身为神的你,想好怎么给他们解释了吗?”
沈灼话音落下,抬手打了个响指,一瞬间,围困在他们周围的一切尽数散去,他们三人正站在炼药师公会大赛的赛台上,周遭是目睹了一切的玄门众人。
早在沈灼第一次激活任务单时,他们就退出了迷踪幻境,之所以看上去没离开,是因为凌霜雪无缝衔接了一个幻境阵法。
此幻阵和迷踪幻境不同,这里面发生的一切外人都能看见,听见。
第一百五十一章 晋江独发
偌大的赛场鸦雀无声,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沈灼三人身上,这一刻的震撼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墨卿语仗着协议提供的保护能够免疫一切探查,从而导致沈灼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肆无忌惮地在沈灼面前说出当年的事。
她痛恨沈灼,也天真地以为江凌知道真相就会明白沈灼的虚伪,把错付的感情转移到她身上。
却不知道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这是沈灼为她精心准备的陷阱,她让沈灼百口莫辩,沈灼的确是不能开口,但他可以让墨卿语自己说。让她来告诉众人,过去这十年是谁在兴风作浪,又是谁在秘境中截杀各方年轻一辈。
墨卿语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算计,甚至还在沾沾自喜。在她为自己的罪行洋洋得意时,场外的所有人已经把一切尽收眼底。
凌霜雪的幻阵瞬成,他操纵幻阵的变化,配合沈灼攻克墨卿语的心理防线。江凌的决定出乎他们二人的预料,在沈灼的计划中,江凌是重要的一环,但绝不是为了死亡而存在。
墨卿语大喊着质问江凌时,场外便有人坐不住了。随着墨卿语越来越劲爆的话落下,墨家方向更是阴云密布。他们试图提醒,打破眼前这个局面,却被凌霜雪震慑住。
凌霜雪直接气场全开,以强悍的实力压场,他的灵力威压让在场的人无法打破阵法。
“不想永远蒙在鼓里,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好!”
凌霜雪直接放话,他倚靠着座椅,怀里抱着圆滚滚的小雪豹,神态自若。不管场上的局面如何变化,他的眼神都很淡定,对于墨卿语说出的话也不会惊讶。
很显然,他这个态度是早已知晓内情,才会配合沈灼做局。
知道沈灼被夺舍,四年前的真凶另有其人,那些听过沈灼解释的家族开始坐不住了。沈灼说过会给他们证据,而这就是证据。
四年前的沈灼不是不给他们解释,而是他没有办法解释。他遭人夺舍,魂魄离体,能够活下来重回肉身已经是个奇迹。
死亡般的寂静后,赛场直接沸腾,愤怒被催化,属于墨卿语的仇恨在这一刻全部到达。
墨卿语和江凌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幕,他们二人神色各异。
周围的喧嚣都远去了,在江凌的眼中,全世界只剩下沈灼一人。他为了沈灼奋不顾身地跳下深渊,结果却是梦一场。
残酷的真相对他未免太过残忍,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沈灼道:“沈师兄,恭喜你沉冤得雪。”
沈灼呼吸一滞,江凌又道:“我以为的那些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我自作多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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