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兄……”沈灼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虽不是他亲手伤了闻人且,但他心里还是有所愧疚,他对冒牌货犯下的罪行感到愤怒,可他无能为力。
“这声师兄我还担得起吗?”闻人且冷笑,他看不到沈灼此刻的神色,依旧为昨日的事愤怒:“沈灼,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我闻人且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以至于你为了江凌害我?”
闻人且的质问如此直白,沈灼哑然,半晌道:“没有。”
闻人且待他如同手足,当年他被凌霜雪抢走,宗门上下看笑话的人多不胜数,是闻人且一直陪着他,带着他炼丹,把嘲笑他的人揍了一遍。
可以说闻人且是他在宗门的第一个朋友。
即便冒牌货顶替了他,逐渐疏远了闻人且,闻人且也不曾和他计较。
闻人且觉得那句没有更加讽刺,他不喜欢江凌在宗门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很多人都知道为什么,还不嫌事大地编排他是为了沈灼争风吃醋。
如果真是为了争风吃醋,闻人且心里说不定还好受一点。
可偏偏不是,他的愤怒是怒沈灼不争,喜欢一个人没错,可喜欢到不顾尊严,到了犯贱的地步,就让闻人且无法接受。
这可是沈灼啊,沈家的大公子,世家里能拔头筹的天骄。他为了江凌步步堕|落,闻人且是恨不得把他打醒。
可等到真打了一架,闻人且才发现自己愚蠢至极,沈灼早已不屑这份兄弟情。他忍不住大笑起来,那笑声听的人心里难受。
沈灼只觉得有一块巨石堵在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五师兄,对不起,错在我!”
闻人且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吃惊地转向沈灼的方向,额角暴起青筋,脸上的神情似恼怒又似挣扎。他握紧双拳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到沈灼面前,挥拳砸下去。可他忍耐住了,他没有动,就这样默默地站在原地。
他以为自己心里的痛心里的怨足够长久,可真正听到沈灼的道歉,那燃烧的怒焰像是被泼了冷水,火势越来越小。
“师尊,”闻人且转身面向时渊夜,躬身行礼道:“师尊,弟子有个不情之请。我也要参加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请你允许我和沈灼比一场。我俩的名次可以不计入宗门大比,如果我赢了,沈灼依旧履行和你的约定,但如果沈灼赢了,这件事我既往不咎,就当没发生过。”
闻人且的炼药术是时渊夜手把手教的,他的天赋如何时渊夜在清楚不过。他这个年岁的弟子里面,他谦称一句天资愚钝,就没人敢跳出来说自己天赋异禀。
若是沈灼没有荒废这十年,他们之间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
让沈灼对战别人时渊夜有信心,但让他对战闻人且,这个变数就太大了。
时渊夜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徒弟,再看看一旁并不担忧的温如宁,笑眯眯地看向沈灼,问道:“你以为如何?”
沈灼没有说话,他内心不赞成这个改动。
对手是几百人还是一人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影响,但这个人不能是闻人且。这件事他当然可以应下,可应下之后的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管是他赢还是闻人且赢,他们都是输家。他赢了,闻人且饱受诟病,闻人且赢了,他失去在宗门的主动权。
“沈灼,你不敢吗?”闻人且眉头一皱,恶声恶气地说道:“跟着江凌屁|股后面混久了,你的胆子也混小了?”
沈灼无奈,道:“我可以比,但成绩依旧要计入宗门大比,宗主开出的条件也并入其中。五师兄有信心,不如我们争这个第一。”
沈灼想要保住闻人且,又不让其他人说闲话,就只有用实力碾压,没有什么比第一名更有说服力。
其他三人有些惊讶,温如宁眉头微蹙,不赞成这个提议,他正欲开口,闻人且已经按耐不住,臭骂道:“你这个蠢货,你……”
你看不出来我不计前嫌在帮你吗?
闻人且的话到了嘴边,猛然想起来情况不对,僵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怒气不足地骂道:“你真是狂妄自大。”
沈灼听出他话语里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般凶神恶煞,反而多了几分着急。
高座上,时渊夜回味过来,瞪了闻人且一眼。他是好心,却是好心办坏事,骄傲如沈灼,根本不可能答应这种不公平的比赛。他只会加重筹码,让比赛更公平。
本是个可以随意应对的比赛,现在却要真刀真枪上阵。
沈灼已经不是重点,闻人且的出现会增加更多强劲的敌手。
话已经出口,时渊夜也不能收回来,只能允了比试,心里把徒弟臭骂一顿,头疼地打发他们离开。
第五章 弟子动手
沈灼三人同时离开大殿,一路上闻人且都是板着个脸不愿意和沈灼搭话,看得出来他的怒气更重了。
沈灼也不好多说什么,要缓和他和师兄们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
就像毁他人生的冒牌货,所作所为也不是一朝巨变,而是先从模仿他开始,一点点转变,让众人接受他堕落的同时,不会觉得他性情大变,以为他被人夺舍。
沈灼宽慰自己好事多磨,不必急于求成。
下山的路和两位师兄的住所不在同一边,很快就到了分岔路口,沈灼别过二人离去。
凌霜雪所在的后山远离宗门喧嚣,一年到头看不见两个人影,沈灼拜入山门的第一年抱怨过路途遥远,做什么都不方便。
如今重回这片天地他才发现后山也没什么不好,灵力充沛,环境清幽,再适合修行不过。
想到自己懒于出门的师尊,沈灼不由地加快脚步。如今在宗门凌霜雪是他最大的倚仗,他也应该找机会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操,还真是沈灼,你怎么还赖在宗门没走?”
回去的路程要经过校场,这会儿正是宗门弟子上早课的时间,沈灼无意打搅,可看样子有人不乐意他安稳。
宗门早课是强制修行,所有入门的新弟子要上满五年,沈灼当年也参加过,授课的老师多是宗门长老,对弟子们一视同仁,不管是谁的门下,他们都不给面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弟子们换了好几批,长老还是那几个。
沈灼对他们印象深刻,他后面四年的课都是冒牌货顶上,没少开罪长老,在诸位长老眼中,他就是个不可理喻的刺头。眼见他被中场休息的弟子刁难,长老们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并未呵斥。
这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打算过问。
沈灼知道自己避不开,主动上前给几位长老行礼,随后面向刚才说话那人。
他打量对方两眼,迅速地把对方的身份和脸对上号。是个才入门四年的师弟,拜在某位长老门下,名叫贺川。平日里没少和冒牌货结怨,如此是不能善了了。
既然是敌人,沈灼也不客气:“贺师弟,今日风大小心闪了舌|头,我是走是留,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切,神气什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昨日跪下央求副宗主留下你,你平日在宗门耀武扬威,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吧!”贺川一脸不屑,话语里充满了讽刺和嘲笑。其他人窃笑不已,看样子也清楚昨日的情况,等着看好戏。
沈灼不禁皱眉,昨日冒牌货扛不住刑罚脱离了他的身体,他回来接管身体时刑罚已经结束,凌霜雪早已回去。他当时思绪混乱,对十年来的记忆震惊不已。
沈家的败落出乎他的预料,他清楚自己不能离开幻月仙宗。想要凌霜雪收回成命,他自然要有诚意。更何况凌霜雪是他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礼凌霜雪受的起。
“贺师弟,我本以为你只是多嘴,没想到是纯粹的蠢。什么时候弟子尊师重道,给师尊认个错到你嘴里是如此不堪?我有错在先,师尊生我的气是应该的,他要怎么处置我也是我们两师徒关起门来的家务事。贺师弟不尊重我可以,但要越俎代庖,恐怕还不够资格。”
沈灼面若寒霜,气势迫人。他往贺川面前一站,几句话就扭转了眼前的局势。他出身世家,又是独子,自小矜贵,冒牌货拿捏不准他的气场,他自己却是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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