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辞拦住他:“也没什么。”他摊摊手,“我只是看见他了而已。”
“……”
李总和李母双腿发软,抱在一起惊恐四处望。
周辞朝他们指了一下:“他就在你们旁边。”
“……”
两人一下子跳了起来。
李弟也想跳,可他跳不动,只能乖乖躺着,白天他倒是看不见那东西,只是在夜里会梦见。
周辞摇摇头,在乱窜的两人之间,直直盯着那东西。
如果他身上阴气没有四散开来,如果他的脚边没有一滩无法干涸的水,如果脸色没有那么苍白,甚至就连嘴唇都是白的,那么,他真的是个很好看的邪祟。
他还很年轻,也就十八九岁的年龄,是人的时候,应该十分夺目,单凭这相貌,定会叫人一见难忘。
那个邪祟还朝他笑了笑,目光上下探寻,竟打量了他一会儿。
实在是猖狂至极。
那邪祟打量到他的手上,及至看见叠成三角的黄符,方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周辞瞳孔一缩,黄符已从指尖弹出,金光陡然从屋顶乍现,流转浮光熠熠生辉,黄符化成金网盖下,那要逃跑的鬼魂被网在其中,他挣脱不得有点急切,眼中赫然泛出赤红光芒,脸色更显苍白。
他拉住金网欲撑开,胳膊碰到浮光便听“刺啦”一声,肌肤上立即一道灼烧黑痕,但他面不改色,也不肯松手,“刺啦”响声不停,他的手上胳膊上很快露出森森白骨。
周辞叹了一叹,将那金网一拉,浮光消失,灼烧的响动也缓缓消散,却都化成望不见的绳索,将那邪祟捆得结结实实。
周辞把绳索拉到身边,瞧这家伙还在愤力挣扎,他把绳索收紧,耐心不足:“听话一点。”
小邪祟咬牙道:“你被抓了还会听话?”
“你不听话也逃不掉,但听话,我会让你好过一些。”他瞧着那被灼烧去血肉的白骨,又拿出一符,几笔朱砂一点,符在手中扬起,幻成灰烬,落在邪祟身上。
不一会儿,露骨的地方全都长出了血肉。
小邪祟有点惊愕。
他也有点惊愕:“就算是鬼,也还是能感觉到疼的吧,干嘛非要跑?”
“那也比没命强。”
“你本来就没有命了。”
“我还有这个魂在,就有机会。”他朝床上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十分惋惜。
周辞又将他一拉:“这具躯体你附上去不是屈才了?”
“什么?”
“他哪有你本人好看?”
小邪祟眼里微微闪光:“你不喜欢床上那人的样子啊,那你喜欢什么样子,我的原身……原身已经火化了,没躯体了。”
周辞有点糊涂:“关我什么事儿?”
小邪祟沉默了会儿,哀声道:“你放了我吧,让我再去找一个躯体,我以人的身份再来和你见面。”
“你不说这话,兴许我还会考虑一下,现在,为祸世间,定不能容。”他把绳子牵在手里,回头看那一躺二站的三人已经傻眼了。
这三个人瞧着他对着空气说话已有半晌,还看他手里在拉什么东西。
他无所谓,朝床上使眼色:“烧应该退了。”
李总二人方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去探了一探,李弟果然已经不热了,且瞬间恢复了精力,已经是能起身下床。
三个人齐齐要下跪感恩,周辞摆摆手,牵着小邪祟出了门。
小邪祟一直致力于挣脱绳索,但这缚了法咒的绳索越挣越紧,他逃脱不得,又十分忧心,“你要把我怎么办?”
“烧请神符,叫下面的鬼差来把你带走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小邪祟也有所料,更加慌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你要留在人间干什么?”他牵着绳子,头也不回。
“谈恋爱。”
“……”
他手又拉紧:“跟鬼谈去吧你。”
小邪祟很是惶恐,又没办法,只能被迫跟着他往前走。
1001号再也按耐不住,他终于找到00号下落,连忙抓着系统问:“阿曲怎么变成鬼了?”
“你说呢,因为死了呗。”
“出场就死了?”这还攻略个什么啊。
“他上次造成灾祸,这是惩罚,我也没办法,你有什么担心的,无论他是人是鬼,还不是心心念念你家宿主。”
1001号调动了下信号:“可是我这里没检测到我宿主任务完成啊。”
“那……也许是阿曲现在只是一个魂,算不得数吧。”
“难道他还能还阳?”
“这个我也不清楚。”00号叹了口气。
1001号琢磨了会儿,松口道:“咱们都合作这么久了,算了,我帮帮你吧,阿曲这个样子,估计他那任务也不好完成,他这里的攻略对象是谁,我请我宿主帮他做。”
00号沉默须臾,却摇摇头:“谢了,这个世界他没有任务。”
“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已经受惩罚了,免一个任务也很正常,咱们局这叫人道化管理……”
“你少来,真当我是新来的?”1001号好不容易想跟它讲和,却仍然以拌嘴收场。
00号回到神识里,又深深叹了口气。
第44章 逃不出手掌心(2)
阿曲又不确定地问系统:“我真的不用做任务?”
“对啊。”00号道,在他面前亮出一个画轴,这倒是久违了,他笑,“你怎么又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了?”
画轴下面有一行小字。
00号道:“你自己加上去的。”
阿曲蹙眉,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加上的。
那一行小字是:“没人会爱我。”
“你自己都说没人会爱你,还攻略什么呢,万一再来个毁灭,那可吃不消。”00号道,“局里网开一面,这次不让你做任务了。”
阿曲还是没想起什么时候加的,从上个世界到这个世界,他记得是直接过来的,中间没回局里。
他不大高兴:“祖师爷也不会爱我吗?”
“话是你自己说的,我也不知道。”
阿曲有些失落,又瞥着那行小字,盯了一会儿,疑惑道:“这字有背景颜色,你把它浮现出来给我看看。”
“不看了不看了。”00号却收了画轴,“你自己想吧。”它道,“马上就要走出大楼了,你要是不想魂飞魄散,最好叫祖师爷给你撑把伞。”
他无暇多问,一回头果然见艳阳高照,刺得他全身灼痛,他抬起手挡在头顶,呼唤前面的人。
还没开口,倒是见周辞转了方向,牵着他从楼底阴影处走去,走至那一片老房子,他在一个小小杂货铺前停下,挑挑拣拣买了一把不透光的伞。
付过钱后,周辞又拉着人走,那守着杂货铺的是个头发皆白的老太太,收了钱跟他们打招呼:“你牵的这小鬼长得真俊。”
周辞礼貌地回应:“多谢……嗯?”
一人一鬼都惊住了。
过了会儿,阿曲道:“这个老太太命不久矣,她能看见我也不奇怪。”
老太太大方答话:“小鬼,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到黄泉地府去吗,你要是去了,能帮我个忙不?”
她蹒跚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纽扣打开,内嵌一张小小的,泛黄的证件照:“你瞧瞧我家那口子在不在下面,我等了他几十年了,没音讯,起先大家都说他不在了,我就不相信,可是,现在人老了,坚持不下去了,有些真相不得不信,要是他在下面,你跟他说,叫他等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他了。”
两人往那照片上看了看,那个人穿着军装,眉清目秀,很年轻。
留在相片里的人,总是永远年轻。
二人沉默了须臾,违心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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