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料到顾忱这么高兴,这么着急要走,突然就有点后悔。但话都说了总不能收回来,只得暗中咬牙:“……你……去吧。”
顾忱转身就出去了。
萧廷深气得一拳就砸在了书案上,左手伤口又一次崩裂,看得魏德全一阵心惊肉跳。他觑了萧廷深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我说陛下啊,您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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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忱一路出了甘泉宫门,本以为会在半路追上江崇,却没料到遇见的是赵仲齐。这位老大夫居然还没走,站在路边,显而易见是在等人。
顾忱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赵仲齐恐怕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不得不在赵仲齐面前停下脚步,带着几分歉意行礼:“赵大夫。”
赵仲齐抬起眼,仔细打量着他。许久,他才长叹了口气。
“我早该看出来的。”他说,“你是顾延山顾将军的儿子。”
第十六章
顾忱不好意思地笑笑,行了一礼:“请恕晚辈隐瞒之罪。”
赵仲齐挥挥手,叹了口气:“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居然这么久才认出你是恩人之子,真是有眼无珠了。我之前对你颇多冒犯,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赵大夫太客气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想去看看江副统领。”顾忱说道,“他刚刚才受了廷杖……”
赵仲齐微微蹙了蹙眉,一丝厌恶自眼底一闪而过,但他并没有多说其它什么,而是说道:“我和你一同去吧,好歹我也是个大夫,还能替他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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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崇的伤势不轻,血浸透了他的整条裤子,臀|部血肉模糊的一片看起来十分骇人。赵仲齐在江崇住处的一堆瓶瓶罐罐中挑挑拣拣,才最终找出了一瓶能用的金疮药,给他上药的时候顾忱就在一旁看着,看得连连皱眉,心中不忍。
“这两天你都不能下床了,也不能移动。”赵仲齐一面涂药一面说,“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忍着点吧。”
“回头我叫府上派一个人来照顾你吧。”顾忱说,“毕竟你也是因为我才受罚的。”
江崇一时有点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终究只是我自己办事不力,害得你受了伤,陛下才罚我——”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顾忱笑了,“你这儿一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伤成这样也不好活动,我回头就叫府上派个人来……”
他话刚说了一半,门陡然被人撞开,一名身着龙骧卫玄青服的年轻男子疾步冲了进来:“江副统领不好了!”
许是冲进来才发现屋子里这么多人,他又一下刹住了脚步。江崇被他吓了一跳,猛地抬起身子,扯动了伤口不由“哎呦”了一声:“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吼吼的?就不能好好说?”
“不是、不是……”那年轻的龙骧卫急得直冒汗,话都说不利索了,“百夷大王子、大王子殿下在校场,和弟兄们打起来了!您、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江崇猛地翻身就要坐起,一下压到了伤口,痛得顿时嚎叫了一嗓子。正在上药的赵仲齐也被他吓了一跳,斥道:“老实点!就是着火了你现在也不能动!”
“我去看看吧。”顾忱温声接口道,“江副统领在这儿好好休息,劳烦赵大夫多多照顾。”
说完他转向那个年轻的龙骧卫:“走吧,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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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疾步从江崇房间里出来,穿过一条游廊,直奔校场而去。
一边走,顾忱一边问那名龙骧卫:“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打起来?”
“原本兄弟们正在校场比武,大王子殿下突然就来了……”那名龙骧卫哭丧着脸,语速极快地说道,“他一开始并没有下场,谁知后来怎么想的,说也想下场试一试,还指明让几个弟兄陪他打……好几个弟兄都打不过他,就、就打起来了……”
两人转过一个拐角,迈步进入了龙骧卫校场。刚一进去,恰好看到了赫哲一脚踹飞一名龙骧卫,那名龙骧卫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校场边缘,捂着肚子蜷缩着,看样子伤得不轻。
场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大堆人,一方大部分都穿着玄青服,明显是观战的龙骧卫;另一方则穿着毛毡皮衣,打扮明显是百夷人,应该就是赫哲带着的随从了。
眼看赫哲又一次取胜,百夷那边爆发出一阵欢呼,还有大喊“殿下威武”之类的人。而与他们相对而立的龙骧卫们则满脸愤恨,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
赫哲满面春风,得意地环顾四周,高声喝道:“就只有这样了吗?皇帝陛下身边最信任的禁卫,号称大靖最精锐的禁卫,竟然就只有这样?我看就像一块豆腐,碰一碰就散架啦!”
百夷人纷纷爆发出一阵大笑,赫哲愈发得意起来,再一次提高了声音:“还有没有人来玩玩?难道大靖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就只剩下这么点儿老弱病残?”
“你——!”
一名龙骧卫愤然要上前,被他身后的人拉了一把:“你不要命了?你能打得过他?”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猖狂——”
话音还未落,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那名龙骧卫回头看去,正看见顾忱站在他身侧,不由一惊:“顾大人!”
顾忱对他笑了笑,扫了一眼那名刚刚被打败的龙骧卫——他正被几个人架着,一瘸一拐地向这个方向走来。
“没事吧?”顾忱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
那人摇摇头,嗓音沙哑:“没事。”他惭愧地低下头:“我赢不了他,是我给大靖丢脸了……”
“没事,不要想太多。”顾忱安抚性地说道,“下去上点药吧。”
说完他抬眼望向场中的赫哲,拱了拱手,微微一笑:“殿下,又见面了。”
“原来是顾大人。”赫哲哈哈一笑,“这里可是校场,顾大人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跑这儿来了?”
“听说殿下闲着无聊,正找人解闷。”顾忱浅浅地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显出一种脆弱而精致的美。他上前一步,续道:“下官生怕殿下无聊出毛病来,只能立刻赶来陪殿下解解闷了。”
“你?”赫哲挑起一边的眉毛,上下打量了顾忱一下,“你可不行。”
顾忱温和地问道:“有何不可?”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我怕伤了你,再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赫哲咧嘴嘿嘿一笑,“不如你下去,换别人上来。”
他说话间,顾忱已经踱着步走到了场地中央。他落落站在场中,身姿挺拔如青竹:“殿下话说早了,等伤到了我,再谈其它也不迟。”
赫哲愕然睁大了眼睛,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场边的百夷人也跟着哄然大笑,似乎都是在嘲笑顾忱的自不量力。在他们眼中,顾忱身形修长,显得有些瘦削,而且相貌俊美,一看就弱不禁风。赫哲身形魁梧,比顾忱还高出半个头,两相对比,顾忱简直就像一张纸,风大点都能把他吹跑。
对于百夷人的嘲笑,顾忱却仿佛充耳不闻。他微微低下头,颈项弯折出一抹漂亮优美的弧度,随后从他双唇间发出一声低笑。他稍稍偏了偏头,笑道:“殿下如此瞻前顾后,莫非是怕了?”
“怕什么!”赫哲立即一声断喝,“要打就打,拿兵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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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夷人惯于在马上作战,因此最常使用的兵刃是马刀。顾忱却没那么多说法,他面对着形形色色的兵刃沉吟了一会儿,才突然转向赫哲:“殿下觉得我用什么兵器更为公平?”
赫哲心想这人看上去十分单薄的模样,重一点的兵刃只怕他都拿不动,于是随手一指:“就那个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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