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始终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看了很久,直到娴妃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轻轻关上窗,回到了房间里。
如果没有意外,娴妃算是救出来了。
他在床榻上坐了下来,摸出一把匕首——这是来之前,他特意贴身携带用来自保的。
他想了想,把头发散开,在床榻上躺下,面朝里面,把匕首放入怀里。随后他盖上了被子,乍一看就像是娴妃身体不适,随便盖了件披风就入睡了。
然后他开始了安静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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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有两名婢女进来过,应该是照常来给娴妃送些茶点。等她们离开顾忱才起身,吃了些东西之后又躺了回去。
傍晚时分,有婢女进屋来点灯,似乎看他一动不动躺了一整天有些奇怪,于是向他靠近了些。顾忱敏锐察觉到对方接近的脚步,在对方靠得太近之前挥了挥手,装模作样咳嗽了几声。
那名婢女停住了,大概是明白他身体不适,于是替他放下了床帐。顾忱在心底估摸着娴妃应该早就与江崇会合出城了,他只要能拖过今晚,娴妃和江崇两人基本就脱险了。
他握紧怀中匕首,眸子在黑暗中清澈而明亮。这就像在燕北风雪中的半夜伏击一样,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睡。
他想起了萧廷深。
如今他的母妃已经脱险,他也终于不必再束手束脚的了。从娴妃爆出死讯到现在已经六年了,萧廷深那日在书房里幽暗的神情似乎还在眼前——娴妃之事,已经成为刻在他心上的一道旧伤。
这一次,应该能愈合了吧。
顾忱的指尖划过怀里匕首冰冷的锋,想起前后两世萧廷深和刀锋一样冰冷的脸。他心中有些苦涩,于是也不由自主勾起了一丝苦笑:其实他对自己能否全身而退也并无把握,如果这一次交代在这里……
他可真是亏死了。
还没看到萧廷深的“交代”,还没等来兄长的公道,他不能死。
这天晚上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击打在窗子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顾忱躺在雨声和黑暗里,一下一下,依然在缓慢摩挲匕首冰凉的刀身。
天蒙蒙亮时雨停了,空气中泛起一股草木的清香。客栈的楼上楼下逐渐开始有了人声,走廊里也有脚步声响起,正逐步向着他这个房间靠近。
顾忱想起莺娘当时交代的一条消息:今天是他们一行人准备启程离开的日子。
有人敲了敲门,顾忱没有吭声。等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一个油腔滑调的男声:“娘娘,在下要得罪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顾忱前世听过,然而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了。他还在思考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那人似乎是走了进来。
“娘娘。”那人在顾忱床前大概三尺左右的位置停住,“听说您不舒服,昨日一整天都没有起身,在下带了大夫来,给您看看。”
顾忱没有吭声,屏气凝神,握紧了怀里的匕首。
有人靠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小伙伴对我说,你应该作话写写小剧场,毕竟这又是攻活在回忆里的一天。
我:……怕读者觉得啰嗦。
不过攻是闷头搞大事,大概马上就要上线了。
他活在我和小顾同学的心里(并不)
谢谢大家,因为视角一直跟着顾同学,所以攻只能在回忆中上上线……谢谢大家一直不离不弃qaq
第三十章
顾忱低低咳嗽两声,转过头去稍微瞥了一眼外面。隔着床帐,他隐隐约约能看见三个人影:靠过来的看轮廓仿佛是个大夫,而左侧那个人垂首弓背,应当只是个下人。站在中间的这个却一派闲散,看样子就是这群人的领头者了。
大夫已经站到了床边,正向顾忱伸出手。电光火石之间顾忱一个翻身就下了床,瞬间冲到中间那人身前,拔出匕首,刀锋直抵对方脖颈。
“你——!”那人显然被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之下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
真正看清这人面容时,顾忱才想起来这人是谁——王永恪的堂弟王辛房,此人不学无术,没什么本事,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被顾忱一把拿住之后他抖如筛糠,眼睛瞪得老大目光瞥向顾忱拿匕首的那只手,吓得腿都软了:“……你、你、你可仔细着那只手……”
顾忱懒得和他废话:“叫这些人都退下。”
“退下,你们都退下!”
王辛房胡乱挥着手,众人在他的示意下退到了一边。顾忱挟着他向门口走了一步,几名甲兵“唰”地抽出了剑,拦住了顾忱的去路。
顾忱微微冷笑,拿刀的手用了点力:“怎么,命不想要了?”
王辛房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地呼喊:“快,快把兵刃都收起来!都,都让开!”
顾忱牢牢挟着他,从客栈三楼走了下去,来到大堂里。他向四周看了看,对王辛房说道:“叫他们给我准备些水,还有干粮,绳索,再牵一匹马来。”
王辛房哪敢说个不字,连忙吩咐人去办。不多时,一个包裹被送到顾忱面前,他扫了一眼,一手抵着王辛房脖子一手把包裹背在背上,接着继续挟制着王辛房出了客栈的门。
那里确实已经备好了马,顾忱稍微检查了一遍,对王辛房道:“让他们不准追,我如果看到一个人追出来,没准你就回不来了。”
“听见没,不准追,不准追啊!谁也不准追!”
说到最后,王辛房的声音里都已经带上了哭腔。顾忱翻身上马,一手提着他领子把他也拉上了马,随后提起缰绳,绝尘而去。
到城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看,忍不住想笑:这群人还真听话,果真没有一个人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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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和江崇的原定计划,顾忱出了城之后顺着官道直走,目的地是一个名叫钦凉的小镇,江崇会带着娴妃在那里和他会合。
然而走到一半顾忱就无法继续前进了:可能是因为昨晚下了大雨的缘故,前方路面整个塌陷了下去,留下一个将近两丈远的大洞。除非会飞,否则他们只能绕路而行。
许是因为顾忱勒住了马,王辛房充满希望地问道:“这位大侠,您……您在这里放我走吗?”
顾忱一阵好笑,随口吓唬了他一句:“我在这里要你的命。”
王辛房吓得一缩,差点从马上一头栽下去。他带着哭腔说道:“大侠!大侠我求你了,你放了我,我家里有数不尽的金银,你想要多少,都好说!”
顾忱心想一个正二品将军的俸禄才多少,王家居然如此奢靡阔绰,也不知都是哪来的钱财……想到这里,他抵着王辛房脖子的手用了点力:“闭嘴。”
他又观察了一下附近的路面,最终确认——他别无选择,只能进山抄小路了。然而附近的钦凉山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山路十分泥泞,路不好走,他不能骑马,带着一个王辛房也很难翻山越岭。
……只好把他丢下了。
顾忱在钦凉山脚下了马,拽着王辛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里走了一段路。接着他找到了一棵笔直粗壮的树,从包裹里掏出绳索,三下五除二就把王辛房结结实实绑在了树上。
“大侠!”王辛房两条腿抖个不停,连声音也跟着一起抖,“您、您要干嘛?”
顾忱没理他,捆好之后检查了一下绳索,用力拽了拽发现它基本不可能被人为挣断,于是抛下王辛房,转头向山里而去。
为了拖住追兵几天,只好委屈这位王公子啦。顾忱这么想着,加快脚步,进入了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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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山上走了一段距离,顾忱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山中的很多树木都倒伏在地上,露出纠缠交错的根须。原本的路已经消失不见了,顾忱摸索着向一个方向走了一会儿,眼前居然骤然出现了一片断崖。整座山体就像被什么东西平平削去了一面,齐整地断成两节。
周围的景物全部都变得面目全非,顾忱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根本辨认不出来原本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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