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徐荣观瞪着宋星斐,咬牙切齿地道:“放他走!”
松绑的一瞬间,宋星斐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开两个保镖,扑到江重渊身边。
“斐哥,别管我,快走。”
江重渊很久没有和宋星斐离得这样近过,一瞬间有些贪恋这样的温度,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
“江重渊!你疯了吗?他会杀了你的!”宋星斐声泪俱下,眼泪一颗颗落在江重渊的胸前,与湿润的血迹融为一体。
江重渊笑了笑,他右手骨折,只能缓缓抬起剧痛的左手,擦掉宋星斐下巴上聚集的泪珠:“斐哥,别害怕。相信我……”
“我怎么信你!?你要我怎么信你?你这个骗子,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会死的,我不能看着你……”
“斐哥。”江重渊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不会再骗你了,再相信我一次,好吗?听话,你先离开这里,我的人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等着我。”
“磨叽完了没有!?”徐荣观冷声道:“把他带走。”
宋星斐方才挣脱的瞬间已经耗尽了体力,保镖强势地拉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江重渊身上拽了起来。
“江重渊!江重渊!”
宋星斐已经声嘶力竭,他看着江重渊离自己越来越远,耳畔嗡鸣不断,只能看到江重渊的唇形。
江重渊说得是:等我。
宋星斐被送到了五百米外的一辆黑色轿车前,江重渊的人果然在这里接应他。
交人的一刹那,看上去十分斯文的男人突然反手扣住保镖的手腕。
宋星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拉着塞进车里,迅速关上了车门。
车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宋星斐只能惊愕地看着外面的搏斗,徐荣观的保镖不敌,没过多久就败下阵来。
那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他们身上摸出两把手枪,白色的手套仍旧一尘不染。
“让您受惊了。”其中一个人上了车,对宋星斐说道:“宋先生,请您别怕,我是江总的人,您可以叫我曲直。请放心,我会把您送到江总指定的地方。”
“你们……”宋星斐已经顾不得吃惊,他抓住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问道:“你们不去救他吗?”
“抱歉,我们只是听江总的命令行事,解决那两个人,然后把你平安地送到预定地点。”
“可是江重渊还在上面!”宋星斐无法理解:“你们报警了没有!?手机,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抱歉……”
宋星斐懂了,这两个人不听他的。
曲直刚要锁车门,宋星斐突然侧身,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曲直脱口而出一句脏话,立马下车去追,另一个人见状不妙,也立刻朝宋星斐的方向跑去。
宋星斐也没想到自己能跑得这样快,人被逼急了能迸发出无限潜能,看来这句话是真的。
楼梯的扶手满是灰尘,有几处已经断裂,他上楼时几次险些跌倒。
曲直等人马上就要追上来,宋星斐的心脏跳得异常快,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快猝死了。
眼看着离四楼越来越近,宋星斐跑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脚步猛地顿住了,他听到一声惊人的枪响。
枪声几乎将他的理智撕得粉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骤然塌陷了。
曲直终于追了上来,按住宋星斐道:“宋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骗子,骗子……”
宋星斐嘶吼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江重渊,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让我再相信你一次吗!?江重渊……”
江重渊,我恨死你了。
为什么要一次次骗我?
为什么要我等你。
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来……
宋星斐眼前陷入混沌,闪过隐约的血光与凄厉的电闪雷鸣,他终于失去了知觉。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可以这么深,很久以前,宋星斐以为他和江重渊分手的那天就是永别。
宋星斐仿佛走进了迷宫,每一个路口都是死胡同,每一条路的尽头都在播放他和江重渊的过往。
他宁愿这些只是他一厢情愿做得一场梦,可是梦的最后却鲜血淋漓,划破天际的枪响,伴随着江重渊微弱的唇形,连同那句“等我”一同消失在漆黑的海峡。
宋星斐大汗淋漓地惊醒。
他在医院。
身边是之前见过的曲直,还有熟悉的面孔,陆昱酩。
二人的表情真真切切地提醒着他,那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江重渊呢……”
宋星斐抬起头,哑声问道。
曲直和陆昱酩对视了一声,双双缄默。
“他死了……”宋星斐以为自己哭不出来了,直到眼泪顺着脸颊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他都毫无察觉。
“你们不用骗我,他已经死了,是为了救我……”
“宋总。”
“宋先生。”
二人同时开口,表情有些为难地对视了一眼,最后陆昱酩递给宋星斐几张纸巾,安慰道:“宋总,你先别哭。”
宋星斐闭上眼睛,说道:“你们先出去。”
“宋总,江总他……没死。”
宋星斐倏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不可能,他分明听到了那声枪响,江重渊进去之前被搜过身,身上不可能有枪。
陆昱酩看出宋星斐不信任的表情,解释道:“徐荣观身边有四个保镖,其中两个被支出去,剩下两个中,有一个是江总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宋星斐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昱酩:“你说什么……他什么时候安插在徐荣观身边的,你是说,徐荣观做的事情,江重渊早就知道?”
陆昱酩摇摇头说道:“事情已经过去太久,涉及到两家人的恩怨,那个人是江总很早以前就安插在徐荣观身边的,自从徐荣观落魄后,身边的人也清洗过多次,剩下的几个虽说名义上是他的心腹,但他依然不能完全信任,甚至在每个人身上都植入了芯片,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所以江总的人无法和我们取得联系。”
“他知道那个人被徐荣观留在身边了?”
陆昱酩不敢说谎,点点头道:“是,但也是前几个月才知道。徐荣观的手下在国外放出江阴的消息,引江重渊去解决江阴这个心腹大患,徐荣观则偷渡回国,找准了时机才……绑架了您。”
宋星斐艰难地吞了下口水,抬起眼看着陆昱酩道:“江重渊在哪里?”
“江总受了很重的伤,您现在恐怕见不到他。而且他也不希望你见到他现在的样子。”
“他在哪儿?”宋星斐再一次发问。
“宋总。”陆昱酩抱歉地鞠了个躬,道:“这也是江总的意思,您好好修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江总会来找您的。”
宋星斐猛地拔掉了针头,嗓音几乎撕裂般地道:“等?等到什么时候?为什么我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我做什么,说什么,和谁在一起他都一清二楚,我却想见他一面都不能!?为什么……我想见他的时候,他就可以轻描淡写地回复一句时机不成熟?”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宋星斐的声音已经颤抖:“他以为自己很聪明吗?自以为掌控全局,胜券在握……他既然那么骄傲,不想见我,那就永远都别见!”
他真有那么好?
第87章
徐任青坐在病床的一侧,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病房里没有开灯,窗帘半掩,窗楣上投落着细碎的光影。
江重渊的双眸平视着对面的墙壁,透露出一丝茫然之色,清隽的面容上明显写满了不知所措。他挂断电话,身旁的徐任青忽然轻笑一声:“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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