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棘手?”江重渊平静地注视着宋星斐的眼睛,稍后又垂下眸子叹了口气,“都怪我让斐哥费心了。”
宋星斐看得心疼,忍不住摸了摸江重渊额前的绒发,低声说:“相信我,我会想办法的。”
江重渊沉默了片刻,垂着的眼眸分不清正酝酿着什么情绪,看上去十分无辜和茫然。
宋星斐内心有些愧疚,他不经常与江重渊提及关于他父亲的事情,生怕他难过,可是期限告急,开庭的时间日益接近,他不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江重渊出院后就搬回了大学宿舍,他对宋星斐解释,自己可以应对同学和社会的舆论,最重要的是学校布置的任务堆积太久,需要他自己完成。
宋星斐没再劝阻,他送江重渊回到校园门口,亲眼看着江重渊走向鳞次栉比的宿舍楼群。
江重渊走到一半回头望向宋星斐,天空灰蒙蒙的,江重渊的眼神却格外的发亮,他扬起一抹漂亮的笑容,朝宋星斐挥了挥手。
转过头来的时候,铺满眼底的光亮却逐渐消失,如同天空投下的阴翳。
江重渊走向无人区,面无表情地接了通电话。
“少爷。”陆昱酩简短地寒暄后,直奔主题道:“秦晓婳现在被秦家人看得很紧,秦霁尘向我们保证,上次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保证?”江重渊冷笑一声,“他的保证有几斤几两我会不清楚?连个人都看不住,告诉他,再有一次,秦晓婳继承的那部分遗产,他一分也别想拿到。”
陆昱酩倒吸一口寒气,明明天气闷热潮湿,却觉得脊背发凉:“宋先生依然在为江阴寻找律师,少爷,这件事情,您看……”
江重渊那边陷入了寂静,陆昱酩的手颤了颤,直到江重渊冷淡地问他:“许尧那边都办妥了吗?”
“绝对没问题,许尧已经从盛兴辞职了,有他老婆孩子在,这案子他绝对不会再插手。”陆昱酩保证道。
江重渊抬头看着天空飞过的鸟群,淡声道:“继续留意宋星斐的动作。”
“是。”
江重渊突然想到什么,唇角勾了勾道:“我记得秦晓婳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
陆昱酩抹了一把冷汗,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每天被人注射那种药物,饶是个精神正常的人也会逐渐发疯的。
虽说这件事由秦霁尘主使,可若是没有江重渊的默许,秦霁尘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不敢贸然行动,万一触及江重渊的霉头,谁都别想好过。
只是陆昱酩未曾想到,江重渊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
夜半时分,秦家别墅。
晚风吹拂窗棂发出微小的声响,秦晓婳抱着双腿蜷缩在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今夜的月亮被阴云遮蔽,整间屋子里唯一的灯光来源就是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不多时,燥闷的夏夜迎来了一场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珠接连不断地撞在玻璃窗上,很快地,如注大雨就淹没了她微弱的呼吸声。
电闪雷鸣之中,秦晓婳猛地瞪大了双眼,一道闪电的强光曝射后,面前雪白的墙壁上……隐约聚成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不,不可能……”
秦晓婳的身体开始僵麻,瞳孔随着墙壁上影子清晰的过程而逐渐放大。
女人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由无数光斑和暗影聚成一个惟妙惟肖的人影,宛如镶在墙壁上的一副油画。
秦晓婳浑身颤栗地靠着墙头,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声,她拼命摇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在强光的照射下显得诡异而狰狞。
女人从墙壁不紧不慢地走向秦晓婳,微笑颔首,苍白的手指尖滴着暗红的液体,缓缓地伸向秦晓婳:
好久不见。
秦晓婳,这是你的报应。
……
几分钟过后。
一个尖锐刺耳的女声响彻了整幢别墅。
出乎意料的是,守在别墅门前的保安听到尖叫声后只是回头朝二楼的方向望了望,并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佣人和管家对此熟视无睹,仿佛在这夜半时分的惊悚叫声只是骤雨疾风中飘落的树叶。
落地之后,人们无动于衷。
环形走廊的尽头,一张巨大的投影屏幕依然明亮如昼,秦霁尘慵懒地交叠着双腿,靠坐在沙发上欣赏着屏幕里的画面。
目睹秦晓婳晕厥后,秦霁尘才慢悠悠地关掉了控制设备,另一边秦晓婳的房间里,女人的虚影瞬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霁尘把玩着小小的黑色遥控器,单手拿起手机,找到联系人后发了一条语音:
“江少爷的手段总是能给人惊喜,请放心,舍妹看到后激动地不得了呢。”
……
阴天不快乐
第31章
宽敞肃清的总裁办公室里。
宋星斐蹙眉凝视着手里的财务报表,心情和窗外的天气格格不入。
他饿的胃疼,面对摆在眼前的珍馐佳肴却只能无动于衷。
此刻他烦闷的很。
在这阳光正好,风和日丽的上午,宋星斐面无表情地观赏了一场狗咬狗的烂戏,股东们吵得面红耳赤,西装革履的皮囊下俨然藏着一头头凶猛的野兽。
璨赢的财务出现了短暂的危机,一名元老级股东经手的合作项目频出纰漏,宋星斐收到投诉,面色沉静地听着对方的辩白。
事实上,股东暗箱操作私拿回扣的事情他并非第一天得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收集对方不轨的证据。
宋星斐顺藤摸瓜后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璨赢内部早已腐朽生蛆,根叶溃烂松散。
繁茂绚丽的表象只是被人精心雕刻好的玻璃花,真实的样貌令人作呕。
会议最终以保安进场收尾,宋星斐捏着紧皱的鼻梁,摆了摆手,宣布今天先到这里。
宋星斐回到办公室后出神了许久,他并不是一个在投资领域天赋异禀的英才,相反,他曾经只是个平凡的工薪白领,从来没有处理过类似的问题。
彭玥清楚宋星斐的胃病,她不放心宋星斐的健康状况,来敲了几次门。
“宋总,人是铁饭是钢,您再这样下去肠胃受不了的。”她担忧地说。
“我知道了。”宋星斐胃疼的冷汗涔涔,怕表情出卖了自己的异样,低声说:“你先出去吧。”
彭玥走后,宋星斐便吃了颗胃药。
他靠在皮质座椅上出了一会儿神,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很早之前就拟定好的股权转让协议,这是他在来到这里不久后就暗自请人做好的。
原著中江重渊的父亲入狱和原主有着密切而复杂的联系,璨赢成立之初的初始资金中有一大部分是从江家抽丝剥茧而来。
宋星斐原本的设想很天真,天真的有些荒唐,想要将自己控股的璨赢完璧归赵。
但是现在,宋星斐不得不搁置这个念头。
除非这摊废墟重建高楼,否则他哪里好意思将这盘发霉的蛋糕端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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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星斐被接二连三的电话催促下坐上了去往宋家老宅的副驾。
苏云世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他看得出来宋星斐的心情并不太好,所以犹犹豫豫地没敢说话。
一进门,宋星斐就迎来了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
“你还知道回来?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这个家?”
宋延正怒火攻心,骂到一半就捂着心脏,他被佣人扶着坐在沙发上,还不忘指着宋星斐说道:
“你别忘了,你姓宋,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宋家给你的!要是没有我,你那个破公司能撑多久?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能在外面耀武扬威的丢我的脸!?”
宋星斐点点头:“父亲说的是。”
宋延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还学会阴阳怪气了?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不孝的东西,你那是什么眼神!?”
宋星斐一头雾水,他不是在用心承认错误吗?怎么就……阴阳怪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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