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晏辞。
……晏辞是他的。
车祸前,他还拿了晏辞准备的零食柜里的一袋子零食,装进书包里,妄图带着一起走。
可这回,他只觉得累,很累很累。
怎么也提不起精神,身体一动不愿意动,呼吸都透出股艰难。
晏辞眼底颜色晦暗,声音很沉,“乖,会好的,想休息我抱着你,但只能一会儿,不能睡太久。”
“……晏辞。”
夏稚年眼眶泛红,嗓音轻轻的,有丝哽咽,“你知道我意思的。”
晏辞眼底一暗,有些冷意,凶蛮强横,“我不知道。”
他说完又稍微冷静一点,摸摸少年后颈,缓下声音,诱哄安慰。
“乖,你已经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你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用再用有压力,现在,剩下交给我,好不好?”
温柔又带着几分强硬的声音落进耳朵里,夏稚年有些无力,四肢都好似被麻痹,哪哪都提不起力气,蹭蹭他肩膀。
男生衣领被他蹭开了一点,他视线瞥过去,忽然看见什么,抬手碰了一下。
“这是什么?”
晏辞脖颈下方位置,靠左的一侧有条半指长的疤,颜色很新,像是新长好的。
可以前,分明没有这个疤。
这是从哪来的?
少年瞧着,面露疑惑,晏辞指尖蹭蹭他后颈,声音低沉悦耳,轻轻砸进他心里。
“你车祸那天,车门变形,硬拉开的时候,被崩出来的碎玻璃划得。”
“?!!”
夏稚年心脏骤然一缩,杏眼圆睁,指尖颤了颤,轻伸手碰一下。
很长的一道口子,细细的疤痕,指腹底下凹凸不平,在很靠近动脉的位置。
……为什么要这么不顾一切啊。
何必呢。
晏辞拢住他手背,轻轻扬起个笑,嗓音很轻,近乎耳语。
“乖,它结了痂,但痂被我撕了,这里会永远留一道疤。”
夏稚年怔怔抬眼。
晏辞笑容愈发和悦,温柔俯身,“乖崽,看着它,记住它,这是因为你留下的,我要你一直看得到,这样,你就永远亏欠我,永远离不开我。”
夏稚年心脏重重缩了一下,眼眶酸涩,声音几乎有些打颤,“……晏辞。”
别这样。
他受不住。
晏辞轻笑,把少年身上的薄被裹严实了点,抬手将少年抱起来,放到床边。
少年坐下,上身却依然依赖的抱着站在床边的男生腰身,脸藏在他腰腹处,呼吸微急。
晏辞摸摸他脑袋。
夏问寒看着他俩,薄唇紧抿。
晏辞揽着少年,回头看屋子里剩下的夏家三人,目光稍稍暗下去。
“几位,没什么事就请先回去吧,晚点我会联系你们。”
江鸢声音一急,“不行,我们不走。”
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管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年年,他们一走,就好像真的不要这孩子了似的。
不能走。
晏辞瞧他们两眼,再看看怀里少年,眸色微暗。
“也好,那聊聊。”
夏稚年闭着眼睛不想听,又不想离开晏辞,手拽着他衣服稍微用了点力。
“乖。”
夏家几个齐齐看着,晏辞无所谓,安抚的摸摸少年后脑,将人抱起来不松手,在屋里拿了点东西,再找来一把椅子坐下。
少年就面对面坐在他腿上,背对夏家三人。晏辞拿出两个耳塞,一左一右堵到少年耳朵里,在给他带上一个静音耳罩,摸摸头,揽到自己怀里。
夏家三人:“……”
夏稚年:“……??”
夏稚年耳边瞬间一片寂静,情绪宣泄出去,脑袋里空荡荡的,稍歪了歪头,有些呆愣。
晏辞将人揽进怀里,给他把小被子裹紧,温润道:“乖,睡会儿吧,我不走。”
夏稚年耳边寂静,但盯着男生唇瓣,这句话他看懂了。
心脏跳动缓慢,点点头,埋进男生肩窝,闭上眼睛。
“小辞。”
江鸢看着他俩,有些忧心,“这样太费力了,要不然让年年去床上睡。”
晏辞摇摇头,“不用,我抱着就好。”
.
夏稚年脑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但没睡熟,意识似清醒又似模糊。
男生肩窝被两个人的体温浸的暖融融的,他无意识的贴近蹭蹭。
不知道睡了多久,少年慢慢睁开杏眼,情绪平复不少。
夏稚年眼睫眨了几下,意识到自己还在晏辞怀里,耳朵上带着耳塞耳机,前面是床,后边是夏家三人。
他脑袋转的有些慢,没太醒神。
……晏辞说的对。
他已经把事情全说了,之后会怎样,就不是他能决定猜测的了。
随意吧。
夏稚年悄无声息蹭蹭男生脖子。
晏辞抱着少年坐着,对面夏家三人也各自找了凳子坐。
明明有沙发,几个人非要坐凳子上围一圈,画面看着有些滑稽。
不过现在没人顾及这些。
晏辞皱眉盯着夏问寒,声音发沉,“夏大哥,你确定?这可不能乱说。”
夏问寒瞧着像个白团子似的,被人拢在怀里的弟弟,稍皱皱眉,“自然不会,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
江鸢心急,“小寒,你怎么从没和我们说过?”
“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毕竟这种事情……”
夏问寒抿紧唇,狭长眸子里意味不明,问晏辞,“你是通过笔迹确认换人了是吗?”
“对,笔迹和……”晏辞说着,忽然一顿,呼吸停滞一秒,抱着少年的手收紧,稍稍垂眸看去。
肩膀上,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瓜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颈窝处……有些湿漉漉的痒意。
年糕团子在那道疤上,轻舔了一下。
他忽的绷紧了。
少年微微抬眼,圆润的杏眼带着刚睡醒的雾气,朦胧湿润,唇瓣贴着那道疤,纯澈又欲.涩的望过来。
晏辞盯着少年,眸色暗下去,脖颈伤疤处像被火燎过,有些烫。
“笔迹和什么?”
夏问寒问。
晏辞抬眼,面不改色只是声音微微低哑,“……性格。”
他慢慢道:“笔迹和性格。”
夏问寒盯着他,再看看裹在小被子里,就露个后脑勺的弟弟,眉头皱起来,站起身,冷冷瞥一眼晏辞。
“你们干什么呢,年年是不是醒了?”
晏辞:“……”
晏辞轻啧一声,给少年拿掉静音耳机和耳塞。
周遭声音恢复,夏稚年茫然两秒,被摸了摸脑袋,一抬眼,猝不及防看见绕到他面前,面色微冷的夏问寒。
夏稚年:“!!”
夏稚年睁大眼,僵了一下。
夏问寒看着弟弟亲亲蜜蜜的和晏家这小子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痛快,顺手拿过来个凳子,声音微沉。
“下来,自己坐好。”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他有些打怵,咬咬唇,抬着打石膏的脚,蹦了一步,坐过去。
“乖,别怕。”
晏辞把凳子一拉,紧挨着坐到少年边上,夏稚年瞧着他,眨眨眼,有没回过神来。
夏问寒:“……”
夏问寒狭长眸子里凉嗖嗖的,瞥一眼晏辞,冷哼,又拿来个软凳,给夏稚年把打石膏的腿垫高,“要喝水吗?”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他,脑袋有点蒙圈,眨眨眼,“……谢谢,我、我不喝。”
夏大哥这是个什么反应?
怎么奇奇怪怪的。
夏父夏母也是,表情……有些复杂。
他看不太明白。
夏稚年茫然,杏眼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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