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叔别生气!”
黎大山见状, 赶紧解释:“舅舅并没有逼迫小叔的意思,他是希望小叔能在读书的间隙想一想这事儿,他知道读书最重要, 万不敢因为此事影响到小叔读书的!”
“可他既然提出来了,那就是在为难黎荞。黎荞这个人心软,好说话,还知道感恩,乡亲们有事相求, 他肯定会当做他自己的事尽力去办。”
陶竹还是很生气。
“额……”
黎大山缩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黎春桃也放下了筷子, 想要劝, 但又觉得陶竹说的有理。
的确过分了。
“竹哥生气是应该的,虽然我现在觉得荞哥特别厉害,但说到底荞哥是人, 不是神, 几个村子的红薯,加起来能堆成山, 荞哥怎么可能消耗得掉。”
“竹叔,你别生气,我也是觉得以后还会有乡亲会找小叔, 所以就没管住嘴巴……”
黎大山可怜巴巴的看着陶竹, 很是后悔。
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我是生其他人的气, 不是生你的气,你继续吃饭。”
陶竹看他那么大个子在小板凳上缩成一团, 脸色缓和了一些。
“大山, 不关你的事, 你吃饭。”
黎荞终于开了口, 他反握住陶竹的手,重重握了两下:“竹哥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别生气,既然大山他舅舅是随口问,那咱们就随口听,别放在心上。”
“我是怕你放在心上。读书那么累,若你还要想怎么处理红薯,那岂不是更累。”
陶竹拧眉看着他。
“我不会放在心上,我也就是随便想想,不会影响到读书,更不会累着,你放心。”
“你看,你还真把这事揽自己身上了。”
陶竹叹气。
他男人心肠太软,太好。
黎荞笑了一下:“既然问到我这里了,那我肯定要想一下的。”
但也不能想的太快,免得村人认为他无所不能,今后但凡有事就来找他。
这样很容易搞出升米恩斗米仇的惨剧。
不过,看陶竹气鼓鼓的模样,午饭过后,他便带着陶竹、黎大山去新院子那里装下水管道。
这个活儿轻,他们三人就能搞定,不需要额外雇佣人手。
把铁管子安装到预留好的地方,黎荞让黎大山回去做点心,他和陶竹留下来拿着铁锹把铁管子埋起来。
“这个淋浴间,我越看越觉得妙,要不今晚咱们就用上?”黎荞笑眯眯的问陶竹。
陶竹瞥了眼一旁并未彻底装修好的淋浴间,摇头:“还是等真的搬进来了再用。”
“其实现在晚上在院子里洗澡,已经有些冷了。”
黎荞想起最近几日晚上洗澡时的情况,身子抖了抖。
之前他和陶竹都是在院子里洗澡,但最近气温下降,若是洗的时候恰好有小风吹过来,那当真是浑身哆嗦还起鸡皮疙瘩。
“明日就去买浴桶,你每天要读书,可不能染上风寒。”陶竹见他抖,赶紧道。
“你不觉得冷?”黎荞有些惊讶。
“习惯了,不觉得冷。”陶竹摇头,这才哪儿到哪儿。
“……行叭。不过用浴桶的话还得烧水,倒水,清洗浴桶,太麻烦了,我觉得咱应该雇个长工。”
“啊?”
陶竹愣了,连手中的动作都停止了,雇长工刷浴桶?
开什么玩笑!
但他还未说话,黎荞又道:“而且,一旦咱们搬到新房子里,那老房子里必须得有人守着,不然我怕咱的牛车被人偷走。”
“就连现在这个铁管子,我都怕被人给偷了,七八两银子呢。”
陶竹:“……”
他神色严肃了起来,这话没错。
“那从明天开始,咱们物色合适的人选。”
“可是,这需要银子呐。你不是还想养点家畜么?咱也不多养,但随便养一养,那小猪小鸡仔都得花钱呐。”
“这花不了多少钱。”
陶竹这般说道,但这话一出口,他挑了下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我真给红薯寻了个条出路,那不仅仅是乡亲们受益,咱也能挣不少钱,就如同玉米那般。”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生气了,我不仅仅是为了乡亲们去想这事儿,我还是为了咱们自己。”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我不想你再为这事浪费情绪了。看你生气,我焦急,我想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黎荞正了正神色,一脸认真的道。
陶竹:“……”
他抿了下唇,垂下眸子,有些难受:“还让你专门费心思哄我,我这样和大山舅舅没什么区别,都是在给你添麻烦。”
“……没有!”
黎荞赶紧摇头,他扔下手里的铁锹,两步走到陶竹跟前,一把抱住了他:“咱们们俩还需要说这种话么?太生分了!”
他说着忍不住伸出手捏住陶竹脸颊上的软肉往外扯了扯,有些无奈:“我发现自从我开始读书,你就把我当玻璃人了,待我总是小心翼翼的。”
比如说只要他在读书,那陶竹就不靠近堂屋,也不让其他人靠近堂屋,除非他主动出来,不然陶竹绝对不会打扰他。
还有日常的活计,除了做肉松外,他现在什么家务都不用做了。
以前他什么都做,比如洗衣服,扫地,擦桌子、浇菜等,反正都是顺手的小活儿。
但现在陶竹一点儿都不让他碰。
这是把他当做巨婴了么?
“你读书那么努力,我不想影响到你。”
被戳中了心思,陶竹点头承认。
他说着也扔了手里的铁锹,抬手握住黎荞在他脸上作乱的大手:“考科举那么难,文哥读了三十年书都没考上秀才,当然,你肯定比文哥聪明,但我不懂科举,使不上劲儿,我能做的,就是做好其他的,不让你分心。”
他一脸认真,但语气里却是藏着失落。
在科举这块,他一无所知,和黎荞除了谈一谈书籍、笔墨纸砚有多贵之外没有任何话题……
他参与不到黎荞的事业中了。
他不能像是做点心那般,跟在黎荞身后,与黎荞一起撑起家里的生意。
科举,他真的无能为力。
陶竹的这一丝丝失落,黎荞没有错过。
沉默了一瞬,他脸上挂上了自责:“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哪里有错。”陶竹惊讶,水眸睁大了几分。
“我错在没有与你沟通,以至于让咱们之间有了隔阂,我该多给你说一说科举的事儿的。”
“……就算你说了,那我也不懂。”陶竹抿了抿唇。
“不,科举没你想的那么神圣,你肯定懂。就像是之前文哥给我看的两道策论真题……”
黎荞开始讲当今圣上写小作文的喜好,以及把庄文折磨得夜不能寐的邪门考题。
陶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他先是惊讶,但很快就变成津津有味。
这些事对他而言,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咱们平城没有台风,但偏偏考题上有,我明白圣上想要接地气,但这题对咱们平城的考生而言,不是接地气,是接地狱。”
黎荞忍不住吐槽。
陶竹:“……”
他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乐出声来,水眸亮晶晶的:“你这话可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放心吧,我也就是和你发发牢骚,在旁人跟前是万万不敢说的。”
“这下子你知道科举考试考的都是什么了吧,一点儿都不神圣。你也能懂的。”
“如果不提书本上的大道理,那这策论题,我的确懂。”
陶竹脸上的笑没有淡去。
黎荞这些话像是一个绳子,把远远落在黎荞身后的他,拉到了黎荞身边。
“那今后我多向你讲一讲这方面的,我今日去书铺买书,专门买了记录各地情况的方志和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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