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对方质疑,甚至没心没肺打哈哈:“贵公司送来的练习生把不该说的往外说,贵公司送来的导师当众下我们的脸,我们不也就是看着了吗……”
“就算闹大了,对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好处!”峰景的负责人被顶撞得越发恼火,声音压得也不如之前低,“当时那辆车就是由穆寒春驾驶的,这一点完全经得起任何调查!”
商远追星追得人尽皆知,这两年他是自己不唱了,改写词写歌到处送,给他偶像写了少说能有十几首。
峰景传媒想封杀还封杀不动——别说这两年公司威慑力下滑了,就算最火那会儿也封杀不动。
怎么封杀?每次一有新歌发出来,立刻能看见一批人闹哄哄带tag转发#穆影帝实至名归#。
每一个都是凭实力熬出头的流量大户,粉丝坚实黏性极高,有不少自己就开工作室,都用不着看资方脸色。
有关当初那段录音的事,峰景早就怀疑商远手里抓到什么证据了。这次看他动向不对劲,特地派知道内情的人来盯,果然没好事:“你执意要查清楚,是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吗?!”
商远几乎想看看这人脑子里装的什么:“这和好事坏事有关吗?”
“真相是什么,查出来,水落石出。”商远说,“天理这玩意,还和好坏有关吗?”
峰景的负责人几乎是嗤笑:“商老板。”
商远不怕练习生跟选手听见,恨不得多点人一起吃瓜、一起吃他安利,典型的毒唯思路入脑,已经没救了。
但节目组好歹还没疯到那个程度,虽然看起来非常放任自流,还是连轰带赶地把一群竖着耳朵的选手推上楼,分好组塞进了房间。
被淘汰的选手送出别墅各回各家,反正评委看起来也没什么能力打分了,节目组直接自行淘汰了表现差到“居然真像个素人”的选手……无疑,这个分类里不包括闻枫燃。
人已经清场得差不多,负责人索性也不再避讳,直接把话摊开了说:“你是想证明,穆影帝这些年都是个笑话,是吗?”
商远的脸色骤沉:“你再说一次。”
“不是吗?你想证明录音是假的,穆寒春不该为当初的那场意外负责……对吧?”
负责人问:“那穆瑾初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呢?”
商远没想过这个,他呼吸不受控制地粗重了下,喉咙动了动。
负责人笑了笑:“一个笑话,对吗?”
他是林氏雇来的谈判专家,知道怎么寻找软肋和激怒对话者、逼对方在暴怒中自乱阵脚:“这些年来,穆影帝都活在外界的指摘和议论里——”
“很多人都说,他父母的死是因为他不懂事。”
“说他明知道父母从事高危工作,却还是闹着要礼物,才会导致所有坏事的发生。”
“说他的养父之所以受伤,全是他父亲盲目自信导致的结果,这种失误对穆寒春而言,本来完全不该发生。”
“说他这辈子都要还债、都要赎罪,欠林家的他永远都还不完。”
“不论他自己是怎么想的,这些声音都持续存在。而他以牺牲身体为代价的、高强度的工作,也证明他并非不受影响。”
负责人说:“他现在终于解脱了,得以隐退过平静的生活。然后你强行把他扯回这个环境里,逼他揭开伤疤,告诉他这些年都是笑话,是他自己不信任他的父亲——”
商远动了手。
准确的说是动了脚,他重重踹了一脚秃头评委那个椅子,转椅惊天动地地撞上那个负责人再连着两个人一起撞墙,轰的一声。
经纪人几乎是吓得呆住了,随即回过神,扑上来想拦,几下都没能拦住。
秃头评委整个人都缩得不敢动,像个剥了皮的鹌鹑蛋,脸上一片青一片白。
负责人只管拿钱办事,心知火候已经差不多,只要再激得商远当众打个人,情况就能恶劣到难以收拾。
当年的重金属乐队主唱脱了那身皮,用西装革履的精英范藏着,其实内里还跟当年一样,骨子里依然有压不住的暴力因子。
商远疯起来没人拦得住,唯一能拦得住他的人,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是他自己不信任他的父亲。”负责人慢慢地说,“他是穆寒春的儿子,儿子该是最相信父亲的人,可他却接受了父亲会违规操作赛车的可能性……你觉得他能承受这个吗?”
商远的眼底已经隐隐充血,甚至只是张了下嘴,都没反驳“你他妈疯了吧那是个才三岁的小孩”。
是人都知道这完全就是歪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那又怎么样呢?
“穆影帝隐退的时候,身体和精神状况已经都很差了。”
“你这么刺激他。”负责人说,“不怕他出意外吗?”
商远死死盯着他,嗓音阴冷:“你、他、妈、找、死。”
负责人未必是在找死,但至少也是在找揍——这些话的确会在网上出现,这个事实会让这些话变得更欠揍,更让人憋屈和恼火,更容易失去理智。
比如商远,比如远处那个不如索性一起处理了的红毛小子……这种时候讲道理的欲望已经极限趋近于无了,只剩下最简单的念头。
负责人算了算这次林氏给的价码,不打算真把自己陪进去,扯过秃头评委当人肉盾牌。
没等他暗中打开录制设备,就听见身后有人出声:“商远。”
已经被拎起来的转椅几乎是让这一句话生生刹住。
商远大口喘着气,胸口激烈起伏,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有些僵硬地迟缓抬头。
“你……你怎么,怎么没走?”商远慌得差点把转椅藏裤兜里,生硬地压低声音,“我们——我们谈些事,谈的不太愉快,跟你没关系……”
那个红毛小子的经纪人缓声说:“穆先生知道这些事。”
商远几乎被这句话定住了。
他的喉咙动了动:“……什么?”
“看起来并没出什么意外,身体健康,状况良好。”
那个经纪人笑了下,神情很温和:“穆先生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理智的成年人。”
不知道为什么,但看见这人做出熟悉的动作,就这么垂下头笑的时候,商远差点一嗓子哭出来。
跟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关系……就是纯粹的、毒唯粉丝的、劫后余生的那种恍惚。
即使对方不承认自己是穆瑜,不承认自己是穆瑾初,只愿意当一个叫“庄衍”的经纪人。
商远盯着这个经纪人怀里看起来已经挣扎了好几轮的红毛小子。
小子比他还疯,这会儿都没缓过来,手里不知道抄了个什么……哦,是一个转椅被掰折了的杆。
商远不甘示弱地掰了掰那个转椅,发现完全掰不动。
……可恶啊。
对方打了个手势,稍作示意,给他往停车场画箭头。
商远手忙脚乱把正在玩命掰转椅杆的手收回来藏好:“哦哦。”
在圈内多年,潜台词还是看得懂的,比如这个示意,结合场景的大概含义就是“做个好示范不要教我的艺人在公共场合打架顺便把这玩意拎走”。
商远走了几步才折回来,把负责人和秃头评委提着领子往外拖。
秃头评委早吓得不能动,负责人还没弄清出了什么变故,试图挣扎,被他一脚踹没声了。
这种画面应当有年龄分级,穆瑜没来得及阻拦重金属商业精英出手,但至少及时抬手,挡住了血红冷酷大野狼的眼睛。
大野狼:“……”
重金属:“……”
系统趁乱一口气叨了那个负责人十八下,杀回来:“宿主!”
穆瑜被一群人和统忧心忡忡盯着,看着系统努力藏起来的情绪探测仪,几乎有些哑然:“真的没事,我很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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