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操旧业的小骗子已经在短短几分钟里说了几十句话,自己都不太想得起来了,握着那顶小软毡帽,眨了眨眼睛:“哪句?”
十九岁的傀儡师说:“我们注定是一家人。”
铃铛清脆地叮铃一响。
月光底下,流水一样的银线柔软流淌,像是湖水,又像一片银白色的光。
穆瑜并非没在这个世界经历过秋天。
他很清楚S43号世界的秋天是什么样,这里的秋天的确太冷了,肃杀到毫无生机,万物凋零满目荆榛,仿佛就只是等着冬天来临。
倘若真是一个来自异乡、颠沛流浪的旅人,要强行留在这里度过秋冬,的确是不算多合适的。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其实已经快要不记得,随着风不知归期的生活,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十九岁的傀儡师轻轻打了个响指。
银线变成了超级大滑梯,两个小朋友像是坐滑梯一样,乘着风回到干净的麦场,带着大狼狗飞跑着归队。
“其实可以换一种思路。”
反派大BOSS离开房檐下的门廊,和两位小BOSS、一条大狼狗一起坐下讨论:“我们已经知道的事,主要有两件。”
“第一件,这里的秋天不适合养伤。”反派大BOSS说,“第二件,我们都有伤。”
反派大狼狗都碎过小队的两个小BOSS围着火堆,乖乖抱着膝盖,点头点头。
小槐树有小杜仲树陪着,也开始变得有一点不怕火了,甚至主动往暖洋洋的火堆边上靠了靠。
“除了这两件事,还有第三个隐藏条件。”反派大BOSS说,“我们都不想走。”
小信使飞快平移,抱住想举手说话的小花猫,往小花猫嘴里塞了个春饼:“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慢慢嚼着春饼,腮帮鼓鼓囊囊、耳朵红通通的小花猫:“……”
“这几点确定以后,答案就变得很明确。”
反派大BOSS得出结论:“这个世界的秋天得改一下。”
小花猫:“!!!”
许久没再在后台有什么动静,疑似已经失联了的白塔:“…………”
“……太对了!”小骗子接到大肥羊先生的信号,立刻上道,啪地一拍膝盖,“我们又没有问题,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养伤!”
“对。”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盘膝坐在麦场上,抱着小花盆,抬头通知世界意志,“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养伤。”
没有什么真正不适合养伤的季节,受伤了就要养,夏天就多吹吹风,秋冬就勤晒太阳。
小花猫必须要把麦子收完、必须要澄清父母的名誉,大院的孩子们在暑假末尾,正好也应当有一次集体秋游。
“宿主!”系统在后台念消息,“白塔说,您可以暂时把小木头人留在这,它会代为照顾,会允许小木头人住在白塔里……”
“不必。”穆瑜礼貌道谢,“我从没做过这种计划。”
他原本也没计划过要走,更没打算让他们的小花猫变成小稻草人。
“等待”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件非常寂寞的事。
做一个小稻草人就更寂寞了,不能追着蹦蹦跳跳地跑,不能在干净的麦场痛痛快快打滚,不能吃麦饼和麦芽糖。
反派大狼狗小队这么酷的队伍,可不能让重要的队员站在一片光秃秃的麦田里,或者一个人守着个空荡荡的破白塔,从秋等到冬,数着稻草等春来。
大肥羊先生家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条规矩里,可没有任何一条,说家里的小孩能一个人孤零零收整片麦田的麦子。
空荡荡的破白塔:“……”
“宿主。”系统帮忙念,“S43说,它不是破白塔,它是世界意志。”
穆瑜的脾气依旧很好,点了点头,也自我介绍:“我是反派大BOSS。”
白塔沉默良久,发来了个孤零零的句号,再没了动静。
“好了。”反派大狼狗都碎过小队达成共识,傀儡师用银线送两个小朋友去洗漱睡觉,“我们明早出动,执行世界改造计划。”
两个小BOSS手拉着手,又紧张又激动,抱着银色的小麻袋,和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把手叠在一块儿。
——他们是非留下不可的。
至少也要留到秋天,收好了麦子,找回那块留影木,把小缄默者的一切心事都彻底解决。
然后就能带着大狼狗、大鸡、小木屋、麦饼和麦芽糖,一块儿回大院。
如果白塔的秋天不适合他们留下,只要改造白塔就行了。
/
听说白塔又炸了。
这会儿消息其实挺准确——毕竟事实就在那儿摆着呢,原本洁白无瑕的光滑塔身上,显然多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人家说了,那不叫窟窿,叫窗户和通风口。”
买白菜的客人纠正那一群聊天的人:“是为了让阳光进去,空气更流通。”
有人不解:“为什么要让阳光进去、空气流通?”
“那就不清楚了。”客人摇头,“不过炸得还挺好看,有的像小猫脑袋,有的像玫瑰花。”
那几个人之前其实还没太注意,纷纷抬头,仔细对着远处白塔看了半天,发现居然确实是这样:“确实确实……”
……但不管怎么说,白塔炸了这么多次,毕竟不是件小事。
即使被炸出来的窟窿都很规整,分别是漂亮的小玫瑰花、可爱的小猫脑袋和工工整整的方块,还有几个疑似仿佛是大骨头,也一样不行。
“听说还是那些银斗篷做的,白塔和有几个村子正通缉他们呢。”有人问那卖白菜的客人,“你怎么还买白菜?难道还想做馅饼给他们?”
“我们村又没通缉。”客人美滋滋收好一筐小白菜,“再说了,我们自己家也很喜欢吃。”
他买了不少小白菜回去,是打算烙上一大堆馅饼的:“你们没发现今年的面粉质量特别好吗?”
最早的一拨麦子已经收了,磨出来的面粉又白又细腻,揉成的面也比过去更筋道。
听有经验的老人说,这是因为这些天的阳光特别好,还有风,所以晒麦子的过程就格外顺利,磨出来的面粉质量就好。
他们这儿的秋天,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么好的阳光和风了。
这些都是生活里的琐碎,原本不值得多在意,但一被人点出来,再仔细一想,就会发现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那几个人也愣了半天,忍不住追问:“不会炸白塔还有这种效果吧!通的是我们这个世界的阳光和风吗?!”
这种事自然不能随便议论——要是在过去,恐怕谁敢说出来,都要立刻被人揪出去公示“言语失当”,再被处罚或是驱逐。
现在用不着太过担心这个了,可那毕竟是白塔,该小心还是得小心。
客人也只是拎起那一筐小白菜,耸耸肩膀:“谁知道呢,总归不像是坏事。”
——不少人心里其实都默认了这一点。
那些银斗篷,他们不说话,只做事,做的都不是坏事。
这其实叫人不由自主就生出新的念头,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言语并非是唯一的、绝对不可僭越的权威。
或许还有什么,比“声音”更有力量。
……
林子深处。
披着银斗篷、正在往小花盆里装土的少年缄默者,被S级向导带领的任务者小队截住。
这是支最顶尖的任务者队伍,由各个村落的S级向导和哨兵组成,通常只在兽潮入侵或是大规模兽灵暴动时,才会集结出动。
这次他们出来,倒不是为了兽潮或兽灵,而是这些神出鬼没、相当叫人头痛的银色斗篷。
“你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为首的S级向导问小缄默者,“你还记得我吗?”
时润声抱着小花盆,站在树荫下的阴影里,向他鞠躬致谢:“您解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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