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
看出来了,沈伽黎只有在他出丑时才会笑。
南流景清了清嗓子,视线落在装盐用的小瓶里,这是沈伽黎刚拿出来用来清洗杨梅的。
“这个,用完了?”他举起小瓶问道。
沈伽黎看也没看,闭着眼敷衍道:“嗯。”
南流景不着痕迹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在他有睁眼的趋势时,沉声道:“用完东西要放回原位。”
他直起身子伸长手打开挂壁收纳柜,余光确定沈伽黎看向这边后,举着盐瓶悄无声息将其他装佐料的小瓶扫下来。
乒里乓啷的,小瓶子先后落下,每一只都结结实实落在南流景头顶,继而滚落在地。
随即,他揉了揉脑袋,嘴里低咒一句“该死”。
接下来,静等沈伽黎的嘲笑。
但等了许久,身边人却一声不吭。
南流景喉结滚动下,稍稍侧脸看过去。
就这样和沈伽黎对上了视线。
沈伽黎面无表情看着他,漠然地眨了下眼。
……
尴尬,气氛是说不出的尴尬。
继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不疼么。”
“不好笑?”
沈伽黎并没觉得哪里好笑,反问:“难道你会去嘲笑一个受伤的人?”
南流景:“……”
失策了。
他仿佛看到沈伽黎脸边出现了一张排行表,而“南流景”这个名字从“皮搋子”的下面位置又往下掉了一名,惨居“养母”之后,并且名字后面打了个括弧,出现了两个宋体大字:
【垃圾】
南流景轻轻叹了口气。别说赶超皮搋子,现在连养母都不如了。
刚才自己那德行,在他眼里一定很傻。
南流景垂下双眼,语调变得尴尬且不自在:“我先出去了。”
手刚附在轮椅辅助环上,头顶倏然一热。
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恰好对上沈伽黎低垂的眉眼,似乎在看他,又好像根本没看他,只是那视线落下的位置,是在他身上。
捂在头顶的两只手,微温轻柔,并没用力,只虚虚附于表面。
当南流景意识到是沈伽黎在捂着他的头顶时,全身每一寸肌肉慢慢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那一瞬间,脑内风暴从宇宙起源想起:
我什么时候洗的头发,有没有脏东西,我的颅顶形状怎样,会不会哪里奇怪。
思考着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覆在头顶的掌心散发出温热,顺着发丝融入大脑皮层,疾速包裹住每一处细胞,酥酥麻麻。
南流景确定:他在关心我。
“怎么。”明知答案,他却偏要沈伽黎亲口承认。
沈伽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感觉会像动画片里一样鼓起来,按住的话,应该就不会。”
要是南流景脑门上真鼓出那么一玩意儿,李叔今晚铁定要在他床头念!念!念!
要不要在他脑袋上贴个胶布呢?就像动画片里那样贴个“×”号。
算了,胶布又不知放在哪里,找来找去嫌麻烦,先这样给他按着。
他一直按着,南流景也一动不动,直到李叔回来,和沙发上的沈岚清打过招呼,一进厨房便看到这样亲昵又透着些许诡异的一幕。
李叔泪奔了。
虽然在别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肢体接触,但对于向来不爱别人近身的少爷来说,四舍五入可以直接算作XXOO了!
少爷终于还是长大了,我老汉死而无憾了。
李叔摩拳擦掌,觉得这么好的氛围两人不该就止步于此,他得想办法做点什么,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少爷和沈先生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成。”李叔系好围裙,催促着。
沈伽黎捂了一会儿,觉得好像并没有鼓起来的趋势,捂了半天,累了,躺五分钟。
他放开手,扭头就走。
双手离开的瞬间,南流景心里莫名产生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这种不安的情绪蒙蔽了大脑神经中枢,致使它对身体发出了奇怪的指令。
南流景迫切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沈伽黎的手腕。
沈伽黎抽回手,警惕看着他:“没鼓起来,别碰瓷。”
南流景:……
一旁的李叔看着二人这谁也不敢再近一步的谨慎模样,捏紧拳头,暗暗发誓:
少爷,我会努力,你也要争气,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我会竭尽所能帮扶您,今晚势必看您安全上垒。
第46章
两人离开厨房后, 望着空荡荡的大厅,意识到沈岚清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只留了条短信给沈伽黎, 说等他有时间再上门拜访。
这么懂进退, 不像他。
沈岚清的确打算多留一会儿陪哥哥说说话,可临时收到了南斐遥的消息, 说有重要事找他谈,关乎沈伽黎。
为了“沈伽黎”仨字, 他决定去见一见南斐遥。
饭桌上,简单的蔬菜却让李叔玩出了多种花样。
这应该是自打沈伽黎进门来,南流景头一次吃上正常的晚餐。
李叔摘下围裙, 恭敬一摊手:“少爷, 沈先生,请允许我为二位介绍今晚菜品。”
南流景觉得他多此一举:“都是些常见菜,省去无意义的赘述,整理餐桌。”
李叔难得固执, 即便少爷说了“不”, 也依然振振有词:“今晚的蔬菜烹饪我用了些新技巧,请允许我为二位介绍。”
他指着一盘碧绿的油菜心,声音放慢:“这是今晚首道菜品,爆——炒——油菜心。”
莫名其妙的,他拖长音加重音量念着“爆炒”二字。
南流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这老头又搭错了哪根筋。
李叔清清嗓子,继续道:“第二道菜品,脐——橙——牛奶蛋羹。”
像刚才一样, 他又刻意拖长音突出“脐橙”二字。
南流景阔眼微抬,盯着李叔不发一言。
如果这几个字以书面呈现, 他大概理解不了其中内涵,但被人刻意重音念出来,任是傻瓜也能明白其意为所指。
严格来讲,从李叔固执报菜名时,南流景心中就大概有了了解。
三个人的世界,两人各怀心事,只有沈伽黎,恐怕就算有人给他划列等式详细告知他也不懂其中含义,只是晃晃身子能听到肚子里川贝枇杷膏的咣当声,面对晚餐也没了胃口。
明明晚餐不是他做的,但他还是觉得疲惫,倦眼低垂,握着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划拉着桌面。
对面南流景将甜橙牛奶蛋羹推过来:“这个吃掉,生津止咳。”
沈伽黎不喜欢这种腥了吧唧却还带点甜味的食物,而别人尝来再正常不过的鸡蛋到他这里却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如果再加上橙子的甜味,对他来说妥妥的黑暗料理。
如果说得通俗些,臭脚喷香水?
沈伽黎直言不讳:“不想吃。”
李叔在一边跟着劝:“是药三分毒,沈先生不能一昧只靠药物缓解病痛,会产生依赖性,不如试试食疗,好吃又健康,这才是长久之宜。”
南流景出声:“不用劝他,吃不吃是他自己的事。”
李叔:少爷,可不兴这么说。
沈伽黎:乐,就等这句话。
他把勺子一放,起身上楼快乐躺平。
南流景望着丝毫未动的晚餐,筷子一放:“我也没胃口,收了吧。”
回了房间,他打开电脑处理文件,可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最后他打开浏览器,输入一行:
【孩子挑食不爱吃饭怎么办。】
搜索答案五花八门,有说将食物做成孩子喜欢的造型吸引其注意力,有说减少零食丰富餐具种类等,种种条条似乎都不适应沈伽黎。
他已经不是头脑简单的小孩,至少没那么好哄。
直到一条采纳率最低的回答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简单的道理,你作为一个大人也有爱吃的不爱吃的,你以为自己不挑食只是因为你拥有挑食的权力,平日由你掌控厨房便可规避掉你不爱吃的食物,孩子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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