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对陆柚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好哦,谢谢柚子哥。”
陆柚:“一家人,客气什么。”
高雪婷不说话,只是又低头喝了口面汤,香辣的面汤让肠胃暖呼呼的同时她的心也暖呼呼的——是呀,他们是一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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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北方人都以为南方一年四季如春,其实并不是。
甚至因为某些大众认知里的南方其实到了冬天会比北方更冷——因为湿冷透骨。
像是今年因为下了几场雪,所以这段时间村子里的气温都在零下,虽然就零下一二度,但是对于并不存在什么热炕头的落霞村人来说,屋里和屋外也差不多的冷。
甚至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村子里又下了一场雪,虽然不大,但也让许多打算趁着天有点亮堂的时候在室外吃饭好节省点电费的村里人打消了念头。
陆柚他们倒是没有室外吃饭的打算——不是他们有钱舍得出电费,而是按照以往的习惯,这顿饭是要吃到零点去的。
不过虽然如此,也还是有个要烦恼的问题——再次下雪之后,温度又下降了。
原本计划着吃一回儿歇一会儿聊一会儿再接着吃的安排估计行不通了。
事实上,就连正常的速度吃,饭菜也很快就会凉掉。
尤其是深得小朋友们喜欢的那道糖熬肉——一碗切碎的红糖用少量猪油熬化,等到微微鼓小泡泡了,就可以倒入已经煮过并且切好的五花肉搅拌两分钟就可以了。
当然,以上是普通人家的吃法,高晋年还有个进阶手法就是,将这种状态的糖熬肉再放置四个小时,等到红糖都浸透了肉里后,再上蒸锅重新加热,如此,肥肉都化成软糯的果冻了,一到舌尖就化开,满口腔都是香喷喷的汁水。
瘦肉部分则是从干柴进化成了松软,既带着丝丝缕缕的纤维感,又不塞牙,每一口都是浓郁的肉香味。
只有单一的红糖调味看似单一,实际上却是灵魂一般的存在糖的甜蜜和肉的荤香完美融合,让人吃到肚子里的每一口都是最满足的存在。
“嗷呜呜呜呜好好吃呜呜……”小哥俩一口包住一片糖熬肉,对大人来说大小合适的份量却把他们的小嘴巴撑得鼓鼓的,跟小包子似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正因为糖熬肉是用猪油烹饪的,遇冷就会凝结。
特别是在这样的气温天气下,哪怕是在屋内,端上桌后不到十分钟,最上面那层油就在贴着碗边缘的部分微微凝成白色了。
让人食欲大减不说,这种半热不凉的肥肉吃了还容易拉肚子。
虽然说家里有足够的煤炭(毕竟高晋年现在做煤炭运输不可能短缺自家)可以供暖和烧热水,但反复加热菜肴可是会影响美味程度的。
所以,到底什么菜,是可以吃很久也不会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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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烫不怕冷啊。”冰雪聪明的高雪婷建议道。
不过马上被她二哥给否定了。
“年夜饭咋能吃麻辣烫呢?”高晋年在某些事情还挺有追求和坚持的,就比如年夜饭明明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胃口大能吃的也没两个,但是菜的数量和质量都必须达到水准。
用他的话来说,一年中年夜饭就吃这么一次,绝对不能敷衍了,敷衍了那生活就只是活着了。
陆柚很赞同这样的说法,生活也是需要仪式感的嘛。
所以虽然他很喜欢麻辣烫但他提议道:“麻辣烫平时在店里也可以吃的,要不然我们吃火锅,不,汤锅吧。”
火锅是好吃,可现在可没有现成的火锅底料直接加水就行,而是需要现熬的。可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火锅最重要的牛油他们也没有,三来他已经参与熬了两锅下饭酱了,实在是不想再折腾了,因此火锅还是留着下次吧。
至于汤锅,这个就很好办,他们之前熬了那个鸡肉笋丁下饭酱,拆下来的鸡骨头再加上猪棒骨和腊排骨和几朵香菇,底层再垫一层煎得两面金黄的老豆腐,这样放在蜂窝煤炉子上咕嘟咕嘟着,就是以前在某个少数民族那里吃过的骨汤汤锅底料了。
对了,蜂窝煤虽然耐烧,但是闻久了对身体有害,陆柚还特意去柴房收拾了一撮箕木头来替换了放在炉子里——这冬天取暖家里又有女孩小朋友的,可得多加小心点。
如果实在想喝汤了,还有之前早就炖好在灶上煨着的干鱿鱼鸡汤,又浓又香,滋味非凡。
如此,只要柴火不灭,别说是吃一两个小时了,就是吃到凌晨去也不会冷到。
不过,眼下那骨汤得先熬出味儿来还需要起码半个钟头,这个时间差倒是适合陆柚他们先把之前辛辛苦苦准备好的丰盛年夜饭趁着刚出锅还热乎着先享用一番。
除了丰盛的饭菜,饮料也必不可少,今年比往年要经济宽裕得多,所以陆柚当时歇业从县城回来的时候,还去供销社买了一箱汽水来。
他们供销社的汽水是本地的,荔枝味儿,气不是很足,但甜甜的很能满足当下大众对甜味的追求,也是本地人心中的汽水NO.1。
没有杯子,就直接倒在碗里,陆柚和高晋年作为家里最大份儿的起了个头,总结了一下过去的一年,展望了一下新的一年,于是底下四个小的也有样学样地说了一番,哪怕最小的高佑黎小朋友也发“四”说明年要得到更多的小红花赚更多的零食回家。
陆柚也没有去专门纠正小家伙的宏愿,小朋友嘛,就是这样发自内心的天真发言才可爱呀。
五个瓷碗一个小木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过年好!新年快乐!”
一家六口喝着冰沁的汽水,心里却都是热乎乎的,再有美味的食物吃着,哪怕外面天气昏暗又寒冷,但屋内却是一片暖意融融温馨美好。
而安斌,便是在这个时候姿容狼藉地来到了高家。
第99章 1980-100
十分钟前。
外面又黑又冷, 又是年夜饭,身为家庭成员的黑仔自然也不能缺席。
而且黑仔也有专门给他用骨头汤混合一些炖肉炒肉边角料以及一大碗杂粮米饭做成的丰盛大餐。
什么?狗狗要不能吃盐和重口味调料?
农村养狗就是这样荤素不忌啊,个个还倍儿精神。
黑仔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风卷残云地将食槽里连汤带饭菜的一大碗一扫而空,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便小幅度摇着尾巴去找家里的小主人要零食去了。
当然,这会儿可没有什么专门的狗粮饼干, 所谓的“零食”就是吃剩下的鸡骨头猪骨头。
黑仔也从不嫌弃,一口锋利的牙齿把小主人无能为力的骨头咬得嘎嘣嘎嘣响, 偶尔还能落得小哥俩自以为偷偷摸摸悄悄塞下来的鸡皮或者指头大的肉。
每当这时,黑仔的尾巴就会比平时摇动的弧度更大一丢丢。
有好吃的, 当然也要卖力干活儿。
因此当黑仔那竖起来的尖尖耳朵听到从百米外传来的声响时,第一时间就低声吠叫着蹿了出去:“呜汪汪汪……!”
高晋年眉头一抬, 和陆柚对视一眼:这会儿都大年三十了外面天都黑了, 村子里难不成还有谁抽这个时候上门的?
不过疑惑归疑惑,高晋年嘱咐陆柚他们继续吃, 自己却立即放下了筷子准备出门看看,毕竟这天黑路滑的, 也要注意别让黑仔不小心伤了无辜的人。
陆柚连忙找出手电筒递给高晋年。
高晋年出门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黑仔的身影,不过隐约听到的声音倒是让他确定了方向。
作为落霞村, 不, 应该是方圆百里最威风凛凛的狼狗, 黑仔的威信是相当高的,它一叫, 附近家里养了狗的也都此起彼伏地叫着应和, 颇有种[大哥我给你助威]的感觉。
不过这些狗狗们很快就被家里主人“莫乱吼”“叫啥子叫”给镇压了。
不过这会儿当高晋年走到屋前小路的时候也没有听到黑仔的叫声了,
他顶着冷风快走了几步, 很快便看到黑仔小跑着回来,同时手电筒昏暗的灯光里也缓缓出现一个步履蹒跚的人影。
高晋年凝神细看:“……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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