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重游故地,姜岁便在小镇上住了几天,到了梅雨季,总是雨水连绵,好不容易有了个晴天,申屠谕带着姜岁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山上,因为之前死了不少人,渐渐地就成了荒地,山下的百姓都绕着这块地走,说是不吉利。
“当时你把所有人都杀了,为什么就留了我一个?”姜岁问。
申屠谕:“你长得好看。”
姜岁哑然,又笑了笑:“那要是换成别的好看的人在这里,你也会跟他双修吗?”
“不会。”申屠谕不假思索的说,他看着姜岁一会儿,忽然说:“我觉得我上辈子应该见过你。”
姜岁脚步一顿。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就这么觉得。”申屠谕道:“前段时间我看了个话本,里面写到转世续缘,也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不,也许很多辈子我们都认识。”
姜岁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又空空如也。
申屠谕提到记忆,倒是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也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在小镇待了十来天,姜岁某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应持月坐在他床边,房间里却不见申屠谕的踪影,疑惑问:“申屠谕呢?”
应持月幽幽地道:“见到我,却问申屠谕?”
“……你要不要这么矫情。”姜岁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如果你们要打架的话请找个没人的荒山,不要吓到人家镇子里百姓。”
“那个蠢货已经被我毒晕了,打不了。”应持月伸手抱他起来,姜岁也没有反抗,趴在他肩膀上算了算时间,道:“你要带我去妖界?可以,不过我最多跟你住十天就要赶回落鹜山,有大事要处理,必须回去。”
应持月更不乐意了:“我等了你十年,你就跟我住十天?”
姜岁烦死他唧唧歪歪了,干脆直接在应持月的唇上亲了下,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等会儿申屠谕就醒过来了,他皮糙肉厚,毒药对他的作用得减半。”
估计是觉得申屠谕很麻烦,应持月很快就把姜岁抱上了白马金车,只是应持月并没有带他回妖界,而是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姜岁问起时,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从前跟我说希望能坐着白马金车去很多地方看看,虽然晚了多年,但还是想要满足你的愿望。”
不等姜岁说话,他又说:“这些年你应该已经看过很多风景了,但都不是我陪你看的,我想陪你再看一遍。”
路边有个老大爷在卖糖画,还有个转盘,一文钱就可以转一次,上面是十二生肖,转到什么就能画什么。
像这种生意,如果能转到龙的话是最赚的,姜岁小时候邻居有个小孩儿就运气极好的转到了龙,他举着那条威风凛凛的龙,引得附近所有小孩儿争相围观,姜岁也想去看看,但因为他母亲是个人尽皆知的娼妓,所有其他小孩儿都排斥他,远远看见他就要呵斥取笑,所以每逢这种时候,姜岁是不敢上前的。
但那次不一样,或许是那个小孩儿实在是太高兴了,看见姜岁,竟然招招手让他过去,让他可以近距离的观赏那条用糖画出来的龙。
姜岁一直记得那条龙的样子,其实长大了再回想,那条龙既不威风凛凛,也不活灵活现,姜岁给自己买过很多次糖龙,并不是有多喜欢,只是在为幼年时候的遗憾买单,但那个窟窿如此之大,不管多少的糖龙,都补不上。
“两位公子!”老大爷笑呵呵的道:“您二位想要个什么花样啊?这转盘一文钱一次,转到什么就做什么,不是我自夸,这十里八乡的糖画手艺啊,就没人能比的过我!”
姜岁看向应持月:“你想要什么花样?”
应持月挑了下眉,给了老大爷一颗灵石,问:“这够转几次?”
老大爷被应持月的大手笔吓了一大跳,连忙道:“这么多钱,您要什么我就给您画什么,不用转转盘了!”
应持月却伸手拨动转盘,对姜岁道:“想要条蛇。”
转盘吱吱呀呀的停下,指针指着的是个兔子。
姜岁说:“你手气一直很烂,要不还是算了。”
应持月抿唇:“我还不信了。”
第二次,转了个鸡。
第三次,猪。
马。
鼠。
猴。
兔。
老大爷都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道:“公子,要不我给你画条蛇……”
应持月沉着脸,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堂堂妖王,竟然征服不了一个小小的糖画转盘!
“你来。”应持月闷声道:“你试试看。”
姜岁随手一转,指针正指向应持月死活都转不出来的蛇。
应持月:“……”
老大爷笑呵呵的道:“这位公子可真是好运气!一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姜岁也笑起来,故意道:“大富大贵没有,但运气确实是要比某些人好的。”
因为应持月给的钱多,所有老大爷做了两条蛇出来,两人一人一个,姜岁拿着糖画打量,确实非常精致,可见老大爷真有两把刷子,应持月也颇为满意:“没想到民间还有如此技艺高超之人。”
“应持月。”
“嗯?”
应持月应声的功夫,姜岁倾身上前,一口咬掉了蛇头。
咔嚓一声,清脆响亮。
应持月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痛。
姜岁站稳身体,又举起自己手里的小蛇,问:“我把你的吃了,你吃我的?”
应持月把那句“可以带回去做收藏之用”咽了回去,道:“不必。”
姜岁嗯了声,又咔嚓一声把自己手里的蛇头也咬掉了。
应持月:“……”
十日期限到了那天,应持月送姜岁回玄一门。
他原本还想送姜岁上落鹜山的,但姜岁实在不想看见他跟岑霁打架了,虽然说谁也打不死谁吧,但是难保周遭的山头是不是又会遭受无妄之灾,轰隆轰隆的响也是挺烦的,所以到了落鹜山脚下时,姜岁就让应持月先回去了。
刚进山门,姜岁就见孟令秋抱剑站在那里,脸色有些憔悴,看见姜岁立刻眼睛亮了,“师尊!”
“……如今就不必再叫我师尊了吧。”姜岁继续往山上走,孟令秋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师尊要把我逐出师门么?”
姜岁顿了顿,道:“只是觉得我没有那个本事教导你。”
孟令秋哑声说:“不管怎么样,师尊永远都是我师尊。”
既然他坚持,姜岁也就随他去了,师徒两一前一后走在上山的小路上,一路淫雨霏霏,山岚空濛,孟令秋忽然道:“师尊,我总觉得在秘境之中去到的,不是幻境。”
“嗯?”姜岁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太真实了……即便祝成绫是摄魂花花魂,也不可能构造出那么真实且庞大的一个世界。”孟令秋的表情有些难看,“那么缜密宏伟的幻境,恐怕就是天上的仙人都做不到吧。”
这倒是让姜岁有些感兴趣了,“那么在那个世界里,是怎么样的?”
孟令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个世界里,岑霁飞升了,修真界一时间群龙无首,魔界趁机攻打修真界,我和绯铃合谋杀了申屠谕,绯铃一直想要自己掌权,我便将她也杀了,后来听闻妖王应持月觉得人间无趣,自行兵解了。”
有被风刮落的小鸟崽在树下叽叽叽的叫,姜岁用灵力烘干它的羽毛,又用灵力托着将它放回了巢里,听见孟令秋的话,他脑海里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姜岁慢慢说:“那你成了最后的赢家。”
“……嗯。”孟令秋说:“在那个世界里,我拥有一切,可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师尊。”
“你的找不到是指?”
孟令秋艰涩的道:“您从来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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