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十一他们……
十一颤巍巍地说:“师尊,我们今天下午就能到连家。”
宁明昧:“嗯。”
十一:“我们一定帮师尊把地方都收拾妥当了。”
宁明昧:“甚好。”
组会圆满结束。宁明昧关掉汝幕,觉得很心安理得。
有时候导师出门旅游,学生在实验室里学术,也是一种学术常态。
他回头道:“站在那里干什么?”
两个符修:……
“仙、仙尊。”发髻符修结结巴巴地打招呼。
宁明昧:“看来不用我自报家门了。刚刚的会议,想必你们已经看过了。”
发髻符修说:“仙,仙尊,我们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的。”
宁明昧:“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都不要紧。这个呢,就是清极宗的修炼风格。每周一次,是不是感觉挺新奇的?”
两个符修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宁明昧说:“正好。兴趣是最好的师尊。等你们到了清极宗,参与这样的会议的机会多得是。早一点看到,早一点期待也好。很快,你们也会开始探索自己生命的无限可能。”
?
他们什么时候说自己感兴趣了?
宁明昧又道:“你们自己的事处理完了?”
发髻符修说:“是……”
马尾符修:……
完了,这下彻底没理由不跟他去清极宗了。
两个饮冰阁符修来这里要办的事,说起来也简单。
这事情说来也简单。人界各处的慈幼庄大多是有朝廷和当地衙门养着的,算是一个惠民工程。流月湖附近的这座也不例外。
只是前段时间,这慈幼庄里闹起了鬼,而且整个县城都有点鸡犬不宁。当地的前任县令是个好人,且和饮冰阁有点七拐八拐的关系。她听说此事,就把条子递给了饮冰阁,求他们带两张清除凶戾的符咒来。
不过测试报BUG是一回事,程序员什么时候修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不,条子一被报上去,就被饮冰阁的人拖了半年。
宁明昧:“那你们怎么把这个小任务接下了?”
马尾弟子说:“我当时算卦,说这个任务能给我带来好运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发髻弟子踹了一脚。
宁明昧:“嗯,这卦算得倒是不错。”
这不是确实碰上好运气了吗?比如遇上了宁明昧。
两个符修一时无言。
慈幼庄“闹鬼”这事宁明昧估计和连城月脱不开关系。至于那两道符,大概是原本的慈幼庄庄主惧怕连城月被卖之后回来报复,所以图个安心的——这样一看,他一卖任淼,二卖连城月,估计他平时对那些孩子做的孽也不少。
只是这庄主前几天意外离世,倒是有点奇怪。
不过前几天连城月都和他待在一起,想必也不是连城月干的。
宁明昧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道:“那个人呢?”
两个符修:“谁?”
宁明昧:“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
就开一个组会的功夫,齐免成自己自主导航到哪里去了。
不过宁明昧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空荡荡的慈幼庄。他站起身,看向这灰暗荒凉的院子。
原来这里,就是连城月幼时居住的地方。
隐隐的,他察觉到齐免成的气息,不在外面——而是在最偏僻的一间小房子里。
那小房子黑洞洞的。不像是住孩子的,而像是关怪物的。
第79章 飞驴
“这里是什么地方?”宁明昧问系统。
可齐免成居然先开口了:“曾是禁闭室。”
他指尖落在粗糙的墙面上,不似在与人交流,而像是在自言自语:“把这扇门关上,里面会是一片漆黑。在夜晚月光不够明亮时,孩子被绑在这里面,四下看去,就连一点光也看不到。”
“看看这痕迹,是指甲抓挠墙壁留下来的。”他指着墙上斑驳的凹坑说,“这里,平躺墙壁靠头的位置,很久之前白了一块。曾经有孩子被平躺着绑在这里。他一下一下地用墙壁撞着自己的脑袋。”
此刻的齐免成真的有一种很奇怪的能力。他神色淡淡,站在那里面对全然陌生的地方,说出几句只言片语,就能循着灰尘的线索,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世界来。
随着齐免成的讲述,宁明昧仿佛看见了一个关满“不听话”的孩子的房间。他们或站或坐,在这些墙壁上尖叫攀爬。
“又是奇怪的感觉……试一下呢。”他听见齐免成淡淡的声音。
试什么?
年轻的掌门将手贴在墙壁上,却像是完全沉浸进了自己的世界里。莹莹辉光在他手中凝聚成一团,被他按入墙壁。
就在这一瞬间,身周环境变换。小黑屋由新变破败,陌生的孩子们沿着小门出出入入,被不同的推搡着丢进来,如惩罚一个不听话的麻袋。
这些孩子们的身影变换闪现,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孩子的身影。
一个瘦小苍白的孩子。
他和其他人不同,没有哭闹,没有挠墙。他静静地坐在暗处,靠在墙壁上,明明瘦弱到脊骨突出,却又像一棵树一样沉默。
孩子像是几天没吃饭了,嘴唇白得干裂,像是某种皮包骨头的、死前的景象。他的眼睛却大大睁着,看着天空,嘴唇慢慢地吮着自己的手指。
“连城月?”
宁明昧看着眼前的小孩,皱眉。但他很快意识到,连城月并不能发现他的存在。
连城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愤怒,仇恨,恐惧,不安都没有。宁明昧听见小黑屋外传来细微的咒骂声。声音渺远,想必那些人也没想到连城月能听到。
“这次又把他关了五天没进食水,真的可以吗?”
“谁让他弄砸了咱们的生意。看他长得细皮嫩肉的,还以为能卖个好价格呢。敬酒不吃吃罚酒,反正别的孩子也不喜欢他,这次关不老实,还不明白要怎么装乖,以后就让他住在这里面。”
“……但那个人的死真的是巧合吗?还有最近院子里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怪物就觉得毛毛的。你不知道,他有那么大的力气……”
“不过连家倒是说,对这个孩子还是感兴趣。连家还有一段时间过来……你把这药拿去给他吃。”
“我?给他?”这是一个旁观的女声。
“嗯,他不是最信任你了吗。还帮你赶走了那几个捣乱的人。”
宁明昧终于知道连城月在吮什么了。
他因饥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吸自己的血。
即使明知道这是没用的。
连城月吮着自己的血,面无表情,就像他根本没听见外面的谈话似的。
终于有人进来,是个看起来很慈和的老婆婆。看起来是给慈幼庄做饭的。
连城月听她说话,眼睛一眨也不眨,最终,他说:“给我。”
声音沙哑。
老婆婆说:“好,好。唉,你以后乖一点不行吗?表现得乖一点,就不会再被关起来了。”
眼见药丸被连城月服下,那老婆婆脸上慈和的面具一下垮塌,非常惊恐地走了。
宁明昧遥望她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连城月。
孩子依旧靠在角落,脸上一点没有一点因遭到背叛而带来的失落或愤怒。
可宁明昧看见了他捏得越来越紧的拳头,它暴露了连城月的内心。
“嘁,我还有这个。”他听见他自言自语。
一点火苗在连城月的掌心里升起,明明灭灭,却能照亮他的一切渴望。他凝视着它,因它是唯一他引以为豪的、一定能改变他命运的东西。
我有这个就够了。
而宁明昧就站在火苗的另一边,他凝视的方向。
“这是这片建筑的记忆。”系统在宁明昧的脑海里提醒他,“齐免成用了一个法术,使人能看到这里发生过的事。有点类似你们那里的侧写模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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