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宁明昧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到底为什么知道这谈话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啊。
只有尹希声听得面有菜色,由于大病初愈在这里坐了太久,又有病情加重的趋势。宁明昧看着他,怀疑齐免成就是靠校长风中讲话这套干掉自己的竞争对手的。
终于,齐免成讲完了。白若如和项无形已经泪流满脸,就连方无隅也是泪盈于眶。尹希声虽然心中嫉妒,此刻也很有触动,眼眶也红了。
齐免成:“那么今天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身体也不太舒服。项师弟,你明日再来我这里一趟,我们聊聊魔界事宜。”
项无形说:“好!”
齐免成:“还有,宁师弟留一下。”
清极宗F4离开。白若如和项无形一人按了宁明昧肩膀一下,以示安慰和鼓励。尹希声没力气按和对宁明昧说骚话了——他一出门就被玉庭峰弟子抬回去吸氧了。
只有方无隅要走不走,站在门外时还回头瞥了宁明昧一眼。
宁明昧抖抖眉毛。
哦豁。
“明昧师弟。”身后传来齐免成的声音,“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来。”
宁明昧从善如流地坐过去,他虚虚抬手道:“恭喜师兄晋升。”
齐免成含笑看他:“除了这句,还有别的想说、想问的么?”
宁明昧:“晋升喜讯传耳边,温馨祝福传情谊。”
齐免成:……
宁明昧:“师兄前途似锦绣,步步高升万事通。”
齐免成:……
宁明昧:“师兄的晋升,是师兄的一小步,更是清极宗的一大步。师兄的晋升,离不开师兄的积极进取,离不开师兄的不忘初心。祝师兄晋升天天有,好运连连看。对此,我想赋诗一首……”
齐免成把原本要落在宁明昧手背上的手收回去了。
宁明昧表情不变。齐免成看着他,半晌恢复着叹了口气道:“师弟,我醒得太迟,让你受委屈了。”
齐免成有一种把话拐回原位的特殊能力。
宁明昧:“年轻人初入职场,吃苦是很正常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师叔祖给我的,是历练的机会,是福报,也是成长的动力。年轻人在磨难中成长。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把握好生命的每一分钟,和亲爱的朋友热情相拥。”
说着,他竟然面无表情地伸手,环抱了一下齐免成。
……虽然很快,很快就收回去了。
齐免成在被他拥抱时僵硬了一下。可在宁明昧收回手后,他垂眸片刻,表情里竟然多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我听项师弟说过那日之事。无空师叔咄咄逼人,可师弟临危不惧,竟然寸步不让。”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宁明昧说。
齐免成盯着他,忽然一笑。
“既然我醒来了,就没有再让师弟受委屈的道理。”他说,“师弟,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罢。”
“不碍事的,师兄。这段时间,我大概会一直待在清极宗里。”宁明昧眼皮也不眨一下,“这都是为了不让师兄为难。”
这当然是为了我的行政大楼建设工程。
有谁不盯着自己的装修队进行装修呢。
齐免成道:“正好。这段时日,我也会留在清极宗里。其实有一事,我尚未告诉其他师弟妹。这次晋升消耗巨大,我境界尚且不稳,且体内有伤……呃,又要让师弟看见我脆弱的一面了。”
说着,齐免成嘴角又流下一缕血来。
……神经病又来了。
宁明昧:“……师兄恪尽职守,真是我辈楷模。”
说完,齐免成已经有些精力不济。他斜靠在长椅上,宁明昧起身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齐免成忽然道:“师弟。”
“嗯?”
“不必回身。”齐免成道,“前日无空真人的事,倒是让我想到一点……”
“若是某日,我因某事忽然陨落……或昏迷不醒,掌门之位长期空悬。”
“这位置,留给你,怎么样?”
宁明昧没有回头。
“师兄说什么呢。”他道,“师兄可要健健康康,万寿无疆。有师兄这个掌门在,我这执剑长老的位置,才做得踏实啊。”
半晌后,背后传来齐免成的声音。
“师弟真会说。”
院外是傍晚。齐免成院中的白梅谢了,如今艳艳地开成一片的,竟然是合欢木。
“如果没记错的话,合欢木又被称为鬼树来着。”
合欢木的花粉有毒。
走出院门的那一刻,宁明昧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齐免成让他不必回身,是因,他想要看着他的背影,又或者……
不看见他的形貌,可以让他更加接近他的灵魂本身。
“宁明昧。”
这一声却不是发自齐免成的,而是方无隅。
宁明昧:“想不到方师兄竟然在这里等我,是要载我回缥缈峰么?”
方无隅高傲的脸一时间臭得像是黑锅底。
“你和掌门在流月湖,都做了些什么?”方无隅盯着他,“为何掌门一回来就病了?”
宁明昧对此不置一词。方无隅又冷笑道:“如今清极宗上下人人说你出关后,性情大变。缥缈峰今时不同往日。虽然那些都是些奇技淫巧。不过我看出来,比起从前,你如今是有所图谋了。”
“宁明昧。别想对清极宗造成威胁。”方无隅说,“我早晚会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怎么做。如果你想……你就试试吧。”
宁明昧道:“方师兄这么针对我,是站在白云峰峰主的立场上,是站在人界皇族方氏的立场上,还是站在师兄自己的立场上?”
面对宁明昧的反问,方无隅说:“有区别吗?”
宁明昧泰然自若:“方师兄这样的表现,会让我以为,方师兄恋慕齐师兄已久,却又苦于崆峒,不敢开口。因此,才会处处为难身为炉鼎,可以理所应当接近齐师兄的我的。”
方无隅:……
方无隅:…………
“你在胡说些什么?!”
方无隅一时间破防了。
方无隅当然不恋慕齐免成,但这种联想实在是太恶心、太埋汰他了,一时间让方无隅竟然十分失态。宁明昧道:“方师兄,你也不想让你恋慕齐师兄的事,被齐师兄知道吧?到时候,他会如何看待你这个师弟呢?”
方无隅:“你胡说八道什么?!”
宁明昧不仅胡说八道,还把这玩成了新一轮的“你也不想……吧”。方无隅一时目瞪口呆。
“我不喜欢男人!”他咬牙切齿,半晌后羞恼道,“罢了,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我的本事,比师兄想得还要多。”宁明昧道,“师兄要不要领略一下?”
他说话时,眼镜下的双眼斜斜地看着方无隅,由于镜片的反光,那长而翘的睫毛竟然像是挂了露珠。
眼角上挑,像是墨笔画的、勾勒春色的斜斜一笔。
凛冽却美艳,略带嘲讽如刀,又如雪中红梅。
方无隅竟然怔住了。
“……你、你在这里说什么粗鄙之语!”方无隅随后,竟然骇然地向后连退几步,“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如果说方才方无隅质问宁明昧时,是十分冷酷高傲。此刻方无隅,竟然连脖子都红透了。
宁明昧:……
虚起眼睛了。
这是个什么修仙界,怎么人人都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说清极宗和烟云楼的大比。”宁明昧说,“方师兄方才在想……”
说着,他扯着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个无敌嘲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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