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昧在对着韩延一番望闻问切和套话文学后,终于通过钉钉从桂若雪和巫云那里得到了诊断回答。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桂若雪的恼火:“第一百八十七次!以后不要在午休时间!甩来一大堆没整理的材料!让我隔着网络望闻问切还要整理一个病例报告发给你了!”
宁明昧对此的回应:“什么,你们博士后难道不该二十四小时on call?挂了,下次再发。”
宁明昧再次觉得,同时让饮冰阁发明邮箱和钉钉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石如琢知道的内容,桂若雪同样知道。相较于没有经受过学术训练的文盲石如琢,桂若雪显示出了一名PI的学术优越性——在汇报分析韩延的病症的同时,他就挖出了十几个可用相关论文选题。宁明昧十分慷慨,大手一挥,把选题增加到了三十五个,并要求桂若雪和巫云在两年之内做完。
“来不及做完的话,可以交给清极宗其他人做。比如告诉一些无所事事、有科研热情又有响应武力值的弟子们,根骨免疫反应是这五年的热门方向,很容易发论文。之后我们还会在这里开个向阳城会议,会刊也算刊。想要发论文的话,就速速前往向阳城集结进行一些友善的原野调查。”宁明昧教诲谆谆,“不懂怎么做的话就交给任淼做。”
任淼无所不能。
宁明昧又让叶雨霏和老二十五在城内活动,找到那户与韩延进行过根骨交换的人家。寻找依据也很简单:十八年前,一夜暴富。
唯有如此,才能找到那名使用邪法为二人做手术的邪修,才能找到温思衡。
如果宁明昧没有猜错的话,这名邪修与凌风派也脱不开关系。恐怕这些年来,凌风派在向阳城周围布置的妖兽与魔修,也离不开此人的为虎作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延道:“宁峰主,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师尊的寿宴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我得回去梳洗准备一番。”
不知怎的,韩延总觉得此人明明一字未提关窍,却处处使人胆寒。
尤其是那副透明镜片,使他如同能看透他所有的心思一般。
宁明昧道:“忘记贤侄还有要事在身了。贤侄如今是掌门亲传弟子,事务繁多,想必颇受重视吧?”
提到这句话,韩延苍白面容上浮现一丝疲惫苦笑:“还好,至少不必让家族蒙羞,不必让母亲蒙羞……这就够了。”
宁明昧道:“韩贤侄出身世家,世家的许多规则我不是太明白。我虽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却认为,或许对于许多母亲而言,子女一时却易逝的煊赫,并不如子女长期承欢膝下的陪伴来得更珍贵。”
韩延轻轻摇头:“可对于世家来说,传承是最重要的。世家宁愿要一个死了的天才,也不愿要一个活着的庸人。”
“资质平庸或突出,也并非血脉传承能决定的。世家的积累,应在于修行与智慧,而不在于血脉。”宁明昧道,“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题目。我会让我的弟子们研究出生资质、灵根、资质提升与地理位置、天气等因素的关联。”
韩延眸中略有触动:“这真是个好题目。不过研究这样的东西,需要很多灵石,和很长的时间吧?”
“可惜,我未出生在报告出来后的时刻。也活不到那天了。”
韩延离开厢房。宁明昧坐在窗边,用衣角接下暮春飘落的花叶。叶雨霏此刻通过钉钉汇报道:“宁峰主,我们找到了你说的那家。”
“这家人十八年前出门一趟,回来时说是做了一笔生意,发了一笔横财,只是他们家中长子从此小病缠身。可惜,这家人发得了财,却守不住财。没过几年,他们手里的钱就被男人赌博时输光了。”
“还好这家女人偷偷存了一笔钱,这才养大了几个孩子。这家人的事迹太过有名,城里的人都知道。我同二十五在城东找到了他们。这家人如今已经成了一大家子,却还全住在一起,将十几年前盖的宅子住得如大杂院一般,好在其中一名幼子读书有出息,前些日子考上了举人。我们在下山的小径上找到了他们家的长子。他正背柴下山,以此谋生。”
“长子如今三十余岁,形貌却疲惫苍老。老二十五冲动,问他有没有将灵根售出过,有没有与韩家做过交易。长子不善言辞,最终和盘托出。只是……”
“老二十五这时说,我们会想办法把灵根给你换回来,还责备他当初不该换掉灵根。一直沉默的那人,却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问我们:可是当年替我妹妹弟弟看病的钱,又从哪里来?给家里盖宅子的钱从哪里来?送他们去读书的钱从哪里来?”
“况且,即使他当初没有换掉灵根。那时的他也没有钱闲去修仙。到头来握着没用的灵根到死,连一笔钱都换不上。倒不如换了,还能有笔钱。”
“他问的第二段话是:你们把我的灵根要回来,韩家不会找我把钱要回来吧?灵根有没有用新用旧的说法,这钱能算折旧费吗?”
听完叶雨霏的回话后,宁明昧在桌前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段璎问他:“宁峰主,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抢夺专利。”
宁明昧道。
“这份根骨移植技术的专利,是我们的,也必须是我们的。它会被牢牢地抓在我们的手心里。无论是盈利,还是使用。”
作者有话说:
连小狗:而我还在外面等着
第161章 夕阳如血
“此寺名为岩华寺,屹立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向阳城百姓常来此处烧香拜佛。”
“岩华寺原址在东山深处,可惜数百年前山体滑坡,旧寺垮塌。如今我们身处的,是位于新址的新寺。”
东山岩华寺古朴寂静。穆寒山与老五隐蔽气息,绕着寺庙转了几圈,终于在一棵古树上,找到了温母留下的木牌。
薄薄的木牌系上丝带,被抛得很高,挂在树梢。向阳城百姓迷信,以为只要木牌挂得够高,许下的愿望就会有好结果。
几十枚木牌挂着,新旧不一。更早之前的或许早已掉落腐朽。穆寒山飞上去将它们取下,摆在石阶上,是整整齐齐的一排。
“衡儿、蕙儿、远儿修业高升,平安如意。”
“衡儿、蕙儿、远儿修业高升,平安如意。”
唯有修业高升,才能平安如意。温思衡进入清极宗改变了整个家庭的困境。尽管对于别的中产来说这不值一提,对于穷人家庭来说,已经是石破天惊。温母于是倾家荡产,也要送温思蕙和温思远也去修仙。
只因她只知道这一条路径,只知道这条单一却又幸运至极的路曾杀出他们生命中如灰夜一般的贫穷,于他们生活的天际透出一点点尽管也不足以照亮前路的曙光来。
温思衡能成功,其他的孩子也要成功。这样他们才能照顾自己,这样他们才能自立。等到几个孩子都能独立时,温母也能满足一笑,放心撒手人寰。
这就是温母的想法。从她的角度来看,她只是希望所有孩子都能修业高升,平安如意。
温母慈且愚。
从十年前开始,木牌上的名字只剩下“衡儿”和“蕙儿”两个。穆寒山看着这一排木牌,心中滋味难言。老五说:“至少我们知道,我们找对了寺庙。”
他转身想往岩华寺深处调查,却见穆寒山说:“等等。”
穆寒山再度飞起。他将那些承载着慈母愚心的木牌挂到树梢上。这次,他把它们挂得更高。
老五静静看他动作。他是孤儿,没有过亲情,很难体会穆寒山骤然微红的眼眶。
两人继续伴作寻常香客探查。岩华寺不算繁华,来往百姓均是忧心忡忡。更有人在石阶上长跪不起。
老五说:“想要在这里骗一个有烦恼的人,很容易。”
穆寒山看他一眼,道:“这里是佛门禁地。举头三尺有神明,难道不怕神明怪罪吗。”
老五说:“若天上真有神明,祂给予每个人不一样的命。有人穷,有人富,有人为非作歹,有人受辱。神明要让人信人人平等,出手却给每个人不同的命。真正应该害怕被怪罪的,应该是神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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