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的声音在抖:“我的初始……是什么?”
“那得问公子自己。”玄衣人忽而如鬼魅般出现在苏陌面前。
他身后“腾”的振出一双巨大的玄色翅膀, 那双大翅在天地间兴奋地扇动着,波云诡谲, 闪着乌金色的光芒。
“一生万物,万物归一。”玄衣人微微俯身, 大翅倏地一下合拢,将苏陌包裹其中, “公子要逆天而行,这惩罚,是公子所能承受的吗?”
“天道无情,混沌无境,”玄衣人扶住苏陌的肩,目光落在了苏陌的眼睫上,“阿烈掌管这世间秩序,阿烈可以保护公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苏陌道。
“公子的道是什么?”玄衣人问。
苏陌浑身冰寒,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血淋淋的,这条道,真是糟糕啊。
可是他为什么义无反顾呢?
“公子的道与那个人就相同吗?”玄衣人眼中生出嫉妒欲,他又问,“人之爱欲,究竟是什么?”
“阁下不会想知道的。”苏陌拂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玄衣人的大翅不甘心一般将苏陌再次捞回,他问道:“公子不是说,你也不懂吗?”
苏陌确实不懂。
写书人岂会对笔下人生出爱欲来?就算生出来又怎样?苏陌连自己都把控不了,他走不出这混沌了,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苏陌的心好疼啊。
他好想问一问另一个苏陌,你是怎么做的,终点在哪,你可曾像我一样,如此失败又无力。
苏陌的感知在被消除,混沌吞噬着他。
苏陌看到,金色字网中他的名字在一个一个被消除,那些他曾经历过的、属于他的篇章,整段整段的,如萤火一般消散。
苏陌恐惧极了,他终于意识到,玄衣人所说的“泯灭”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就此消失,是不是不会有人再记得他。
恍惚间,远方响起银铃的召唤,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苏陌。
苏陌。
回家吧,苏陌。
那声音就像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拨开连接于天地间的混沌,捧起苏陌伤痕累累的脚,将他一把拥入怀里。
刹那间,天光如利剑刺破混沌,光芒乍现又迅速收回。
苏陌随之消失不见。
只留玄衣人一人惊在原地:“苏陌?”
他愣愣看着空空如也的双臂,念着那个让他震惊的名字:“他是……苏陌!”
-
苏陌“啪”的一下睁开眼,回到这久违的身体里。
魂首分离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苏陌全身都疼,被拥抱之后这疼感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苏陌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勇敢而倔强地独自走了一路,却在被找到的那一瞬间委屈得哭起来。
苏陌眼中含着泪,所见皆蒙着水雾,他久睡乍醒,全身感官皆在苏醒,一时竟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他轻唤了一声:“裴寻芳?”
烛光轻摇,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一只大手捧住他的脸,裴寻芳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分外温柔:“是我。”
他克制着语调,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轻松点:“公子好睡,叫咱家担心了几日。”
听到这个声音,苏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扑进裴寻芳怀里,带着哭腔道:“你怎么才来。”
裴寻芳被扑得往后仰了仰,嘴角不自觉漾起浅笑。
他不知道苏陌说的“才来”是哪个“才来”,一颗心却被怀中人哭得砰砰直跳。
裴寻芳又喜又心疼,心口被泪水濡湿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鼓躁着,那是一股无法言喻的被依赖、被需要的幸福感。
他抱紧怀中人,道:“是咱家来迟了,咱家罪该万死。”
苏陌哭着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苏陌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他哭得像个哄不好的小孩,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裴寻芳了。
他箍着裴寻芳,用自己那缠满纱布的手勾住了裴寻芳的手指,冰凉的指尖摩挲着他指上的臣韘。
裴寻芳指尖一烫。
这或许是苏陌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可裴寻芳太熟悉不过了,在过去那些相须为命的日子里,苏陌每每夜里如此,便是在暗示他,他很难受、需要裴寻芳的抚慰。
裴寻芳强压于身体里的火“腾”的一下便烧起来了。
怀里的苏陌柔软又乖巧,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像极了初夏雨后的蜜桃,细茸毛上沾着雨珠,浮着熟透了的红晕。
他那么弱,毫无反击之力。
整个□□都在邀请他。
裴寻芳心中大躁。
他太久没有拥有过苏陌了。
偏偏此时,夏伯欢天喜冲进来,安排道:“醒了醒了醒了!快快快,快去请秦老!”
一屋子人惊得懵圈的人跟着动起来,却听四爷一声喝道:“都到门外候着!”
众人怔怔看向四爷,又看向夏伯。
“四爷,季公子他……”夏伯提着灯笼上前,暖黄的光照在裴寻芳脸上,平日衣冠楚楚、喜怒不形于色的四爷,此时已是熬得双目通红。
他已经几天未合过眼了。
夏伯心疼不已,心中纵有万般劝导也吞了回去,他复又问:“那秦老?”
“也等等。”裴寻芳用大掌遮住苏陌的脸,又道,“去买一份水云轩的酥酪。”
“欸。”夏伯不敢再往床榻的方向窥去,忙领着众人退至门外,吩咐烧水的烧水,熬药的熬药,买酥酪的买酥酪,一应忙开了去。
门被轻轻带上。
床头银铃“叮当”一响,裴寻芳揽住苏陌的腰,拥着他陷入松软的罗衾里。
床幔微动,烛光照着两个交叠的人影。
苏陌还在昏昏沉沉中,身体陷入衾被间的包裹感,裴寻芳的手握在他腰间的触感,还有裴寻芳给予他的拦截一切的安全感。
一切都是这么真实。
苏陌在混沌里走了一遭,这世间诸事,万般欲念,皆不及裴寻芳拥抱他的万分之一。
“很疼吗?”裴寻芳抚着苏陌眼角的泪痕,“很难受吗?”
苏陌用脸蹭蹭他的掌心,湿漉漉望着裴寻芳不说话。
“下回还敢不敢如此冒险行事?”裴寻芳问。
苏陌摇摇头。
“这会子这么听话?”裴寻芳轻笑,眸光却愈发漆黑不见底,“在地宫的时候为什么要冒着性命危险去对付李毕,为什么不等我来?你说过你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你这个小骗子。”
苏陌泪眼朦胧望着他。
“公子做事如此不管不顾,当真是孤勇无比。杀人诛心,公子诛的是咱家的心吗?”裴寻芳忽的用力提起苏陌的后腰,手指在那沟谷间游离着。
他的手妙极了,所过之处,如烈火燎原。
苏陌随之颤抖起来,呜咽道:“对不起。”
“公子差点要了咱家的命。”裴寻芳低头寻找着苏陌的唇,欲亲却未亲,“要怎么罚你才好呢?”
“掌印想要怎样惩罚都可以。”苏陌扬起下巴想要迎接他的吻。
裴寻芳却避开了。
他故意不肯满足苏陌,五指却蛮横地扯断了苏陌腰间的系带。
素纱长衫没了束缚,如层层叠叠的白菊倏地绽放。
裴寻芳剥出苏陌的右肩,贴唇吻在那梅花状的箭痕上。
苏陌周身一颤。
“公子如此行事不是一两次了。”裴寻芳道,“公子记性不好,咱家想法子让公子记着。”
“掌印要做甚……”苏陌回眸望去,双眼却倏地被蒙住,抱着他的人也倏然离去。
“裴寻芳?”苏陌心中一惊,隔着微透的绸布,满室烛火如浓雾间跳动的光,苏陌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苏陌怕极了这虚无缥缈的感觉。
忽觉唇角一甜,一支细软的笔沾着蜂蜜涂在苏陌唇上。
裴寻芳高大的身影复又笼罩过来,他的声音低沉又迷人:“南洋新贡的海榄花蜜,给公子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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