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任户部尚书——卫嵩!”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官员们亦神色各异。
这一下,所有目光都落在卫嵩身上。
卫嵩目眦欲裂,怒指吴氏:“你这罪妇,血口喷人,竟敢污蔑本官,来人,还不将这满口胡言的疯妇拖下去乱棍打死!”
“住口!”
一声厉声呵斥,竟是卫悯。
卫悯面色平平看着吴氏,只一双苍眸透着一朝首辅的沉厉威严。
“吴氏,你指认卫嵩,证据何在?”
吴氏道:“民妇有账册为证。”
卫悯还未说话,卫嵩先道:“这绝不可能!”
卫悯用看蠢货的眼神看儿子一眼,继续问:“就算有所谓账册,虞庆已死,你如何证明,那账册出自虞庆之手,且与卫嵩有关?安知不是你为了替虞庆脱罪,伪造证据?”
吴氏道:“那本账册,就藏在户部衙署的尚书值房之中,民妇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何谈伪造,账册究竟是不是亡夫笔迹,让人一验便知。亡夫贩卖官粮,是为了替卫嵩敛财,卫嵩自以为逼死亡夫,他做下的事便无人知晓,殊不知亡夫早知自己会有兔死狗烹的一日,故而在每一次交易完成后,都会将具体交易明细记录下来,包括自己与卫嵩的分成。”
卫悯道:“即便如此,这也只是虞庆一面之词,他完全可以栽赃诬陷。”
吴氏苦笑。
“是啊,世家大族办事,何等缜密小心,岂会轻易留把柄与人。”
“但人可以说谎,银子上的官印总是骗不了人的,对吧,卫大人?”
卫嵩面色微微一变。
立刻有人问:“官印?脏银上怎会有官印?”
吴氏冷笑。
“因为户部粮仓里的那些粮食,并非卖给普通粮商,而是卖给边境官府,再由当地官府高价卖给外族人!”
“什么?!”
人群再度哗然。
连不少官员都面露惊愕。
谁能想到,前线将士辛苦奋战杀敌,为国守边,日日为军饷粮草发愁,而朝中的世家蛀虫,为了一己之私,竟将百姓辛苦缴纳的税粮,卖与敌军之手。
这与肆意屠戮大渊百姓的外族人有何分别?
一双双愤怒的眼睛都射向卫嵩,卫嵩不知想到什么,仍维持着傲慢镇定之态,指着吴氏,厉声质问:“疯妇,你如此说有何证据?”
“民妇自然有证据。”
吴氏毫无惧色,道:“卫大人如此镇定,不过是因为每回分赃之前,你都会吩咐亡夫,先将官银熔掉,重铸为新银。卫大人每回收到的脏银底部都光洁无物,便以为那真的是新银,其实,那不过是亡夫让工匠填平了印记,加了一层底座,包装而成的‘新银’而已。据民妇所知,这些年卫嵩所敛之财,都藏在卫氏密道里的一座密库里,只要去掉底座,查一查那些银子底部有无印记,自可验证真伪。”
卫嵩终于变了脸,显然没料到虞庆竟还藏着这样一个后手。
浑身哆嗦片刻,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一身雪白素服,站在文官之列的少年身上。
卫瑾瑜挑起唇角,冲他轻轻一笑,并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卫嵩泛起一阵恶寒,哆嗦得越发厉害。
正待说话,裴行简直接道:“陛下,吴氏所言,有理有据,不如着玄虎卫立刻去户部与卫氏搜查。”
“陛下!”
卫悯突然高声唤。
裴行简更大声:“怎么?首辅是怕了么?!”
卫悯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裴行简,而是深深望着皇帝,道:“此事关乎我卫氏清誉,且很可能是吴氏伪造,陛下若允了此事,便是不信老臣,不信卫氏了。”
“不错,首辅兢兢业业辅佐陛下,宵衣旰食,从不敢懈怠,陛下怎么能听信一个罪妇之言,怀疑首辅的忠心,臣以为,应当将罪妇拘入狱中严审,再由三司一道核查证据。”
刑部尚书龚珍出列道。
一名裴氏官员凉飕飕接话:“龚尚书这缓兵之计用得不错,这三司第一道,要先走刑部,这谁不知道,你龚珍是首辅的得意门生,罪妇真到了刑部,只怕能不能活到明日都两说,至于那些证据,恐怕也要‘不翼而飞’吧!”
“陛下。”
卫悯再度开口。
“先帝去时,握着老臣的手,让老臣帮陛下一道担起大渊的江山社稷,并明言,陛下若不慎被小人蛊惑,臣皆可直言纠正,陛下今日,难道要当着天下百姓的面险老臣于不仁不义么?”
皇帝手紧紧握着拦杆。
视线转落到另外两名次辅身上。
以垂询语气问:“二位阁老的意见呢?”
顾凌洲道:“臣素来主张秉公办案,罪妇所言若为真,自应即刻搜检证据。只是,已经死去的罪妇突然出现的此处,督查院有失职之责,按规矩,臣应回避。”
“韩卿呢?”
皇帝看向韩莳芳。
韩莳芳道:“臣以为,陛下若真是为首辅考虑,反而应该立刻搜检证据,还首辅清白,否则,天下人恐怕都要质疑陛下故意包庇首辅了。”
“韩莳芳,你这个首鼠两端的小人!”
卫嵩直接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
卫悯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一瞬之间平复了千般情绪,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
语罢,俯身朝天盛帝道:“既如此,便请陛下下旨吧。臣可以在此保证,若证据确凿,卫嵩真有不轨之举,臣绝不包庇。”
“首辅大义,朕感佩之至。朕也可以向首辅保证,若此事真是罪妇栽赃构陷,朕一定替首辅讨回公道。”
皇帝拍了下栏杆,问:“玄虎卫何在?”
玄虎卫副统领立刻走上前,跪地行礼。
“立刻兵分两路,去户部、卫府搜检证据。”
“末将遵命!”
卫嵩被那一巴掌打懵,捂着脸立在原地,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卫悯。
玄虎卫效率极高,不过一刻功夫,便将一本积尘的账册呈了上来。
“陛下,是在户部衙署尚书值房房梁上的一个木洞里发现的,已经让户部官员核验过,确系虞庆笔迹不假。”
“另外,卫府密库里的脏银业已悉数查检封存,取出底座之后,脏银底部果然有官印,上面记录的日期,与账册上完全一致。”
负责搜检的副统领将结果一一禀报。
卫嵩脸色煞白立在原地,万万没料到,他日日办公之地,竟藏着这么一件要他命的东西,他竟毫无察觉。
卫嵩惊慌看向卫悯,直接跪到卫悯面前,抓住卫悯衣袍哀求:“父亲,父亲,你救救孩儿,这都是那虞庆精心布下的陷阱!”
“他就是为了陷害孩儿,陷害卫氏啊父亲!”
卫悯沉痛闭目,直接抽出袍子,道:“你是卫氏长子,给你自己留一分最后的体面罢。”
卫嵩再度露出不敢相信神色。
卫悯已抬手吩咐:“来人,按照规矩,将卫嵩押入刑部大牢受审。”
“父亲,父亲!”
卫嵩崩溃大喊。
然玄虎卫已经不由分说,将卫嵩往宫门楼下拖去。
卫云缙亦早已面无血色,欲上前,被卫云昊拉住。
卫云缙愤怒道:“看到我们大房如此,你高兴得紧吧。”
卫云昊自然不否认这个事实。
轻哼道:“我也是为着大哥好,大哥别不识好歹呀。”
卫嵩还在发疯一般大喊大叫。
被拖下宫道长阶时,忽听到一道冰冷声音:“这被人当众当弃子的滋味,好受么?”
卫嵩循声一望,看到了带着报复的笑,站在宫道边的少年郎。
卫嵩越发发疯咒骂:“你这个孽畜,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我要杀了你!”
他目眦欲裂,奋力挣扎,直接被玄虎卫踢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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