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下雨了。
程际野垂在身侧的手顿住了,神情变得晦涩,游星戈侧头看向他时,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他好像在纠结什么,又或许在犹豫什么,今晚的雨都没有他的表情难懂。
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程际野垂下了眼。
他的语气变得温和:“你怎么知道今天会下雨?”
这是游星戈熟悉的那个程际野。
卷发青年怔了怔,随后才松了口气似地笑道:“因为我看了天气预报。”
他的手动了动。
因为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不管是在哪里。
雨滴渐渐落了下来,游星戈没有走,他倚着天台边,脚下踩着的是坚实的水泥地。
程际野就站在他旁边,细小的雨滴打在了黑发年轻人的脸上,那张脸上的表情变得柔软起来。
游星戈那头卷发来到祈城后没怎么修过,现在已经有些长了,在风里被吹得有些散乱,而他松了口气后,很是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拥抱着细雨。
年轻又蓬勃的生命。
程际野捧起了他的一缕头发,他们挨得很近,如果卷发青年这时候回过头,准会亲上。
但是游星戈没回头。
无边细雨落下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天台响起来。
程际野看着游星戈的一小截侧脸,勾起唇角,弧度和眼神一样微妙,很难说那里面蕴含着什么样的感情。
——什么都不懂也很好,他还来得及和他再做一场朋友。
在无边细雨里,程际野低头吻了吻指尖的头发。
第16章 别再往前
这天晚上下了雨,祈城的灯光却比往常还要亮,影影绰绰,在细雨里灯火通明的热闹。
游星戈回去的时候打着喷嚏,细雨给地面降热,雨声给空气降噪,程际野在他后面,雨丝落进黑色的发间,悄无声息地洇湿了一小片。
卷发青年好奇心重,试着去拉天台那个带锁的门,经年锈黄的锁在铁门上碰撞出声响,是打不开的。
虽然游星戈也没有真的想要打开,他只是觉得这锁挂在门上像个摆设,想知道到底还能不能开。
旁边的程际野大概误会了他的意思:“你要从这边下去?”
语气是游星戈惯来熟悉的那种。
游星戈莫名感觉心情不错,但只耸了耸肩:“这打不开的。”
程际野顿了下。
视线在半个天台环视了一圈,最后他干脆捡起了地上的易拉罐,掰断上面的拉环,那上面有锋利的开口。
话算不上多的黑发青年面不改色,弯腰在锁孔里探了几下,神情很认真,就用这个看上去完全不可能的工具把锁撬开了。
经年老锁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在垂暮之际还要被人割喉,细雨淋下去,黄锈更上一层,颜色变得更深更重。
程际野卸掉锁,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就扔给了游星戈。
游星戈接住了,他提着这锈黄的锁,看向程际野,有些诧异:“你会开锁?”
程际野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眼神。
倾斜的细雨里,游星戈又有些迟疑地问:“那你为什么上来的时候不撬开?”
因为下雨,空气里也是雾蒙蒙的,加上是晚上,游星戈不太能看清他们的主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听见了他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才开口解释道:“我忘了。”
忘掉自己原来是个撬锁高手吗?
游星戈的嘴角抽了抽。
他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同样生了锈的铁门被推开时只能发出吱吱声,下面是一段楼梯,很昏暗,扑面一股泛着冷潮的灰尘味,透过光正好能看见那一小段他们上来用的工具梯的一角。
卷发青年往雨淋不到的另一边楼梯走下去,没忍住嘟囔道:“好黑啊”。
接着他连头都没回,很自然地向后伸出手:“下来吧。”
程际野垂眼看了下他的手,雨滴倾斜着落下来,那只手上沾了水,从润泽的指尖往下淌着,落在台阶上无声无息。
这是他们根本没有吵过架的冷战和好的征兆。
程际野却僵住了脚步。
见他没有动,卷发青年疑惑地回头,伸出的手晃了晃。
小雨飘摇,程际野的背后就是一整片快要电闪雷鸣的昏暗雨夜,他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雨从天台边飘进来,带着清新的泥土和草地混杂的味道。
除了夜晚寂寂寥寥的雨声,就只有清晰可闻又异乎寻常的呼吸声,在两个人之间间落地起伏。
游星戈说:“你淋雨呢。”
话音刚落,这人就动了,将手递给了他,两只都不可避免沾到雨水的水握在了一起。
交缠的,温热的,甚至是被雨水打湿的。
湿漉漉的一个牵手。
游星戈没回头,却在感受到牵手触感的时候弯起了眼睛。
……朋友都是这样的。
程际野想。
就算不是这样的,让他再多一个这样的夜晚吧。
他蹭了蹭游星戈的掌心。
最后一个夜晚。
今晚过去,他们还是朋友。
黑发的主唱嘴角扯出了个笑,这个笑对他来说难得温柔,带着淡淡的隽永。
年轻的时候会有很多次动心,程际野不愿否认它,他当然承认它。
但是把关系暂停在这一步,才对所有人都好。
一直以来,能让程际野犹豫过的事情不过那么两三件,想清楚之后当然就会止步。
水泥台阶边生了杂草,雨夜带着点湿滑,他们先后踩过去,也没有完全压制它的生长,还在颤颤巍巍地冒着尖。
甚至因为他们开了天台门,雨停后第二天的阳光就能慢慢照到这里,让它在阴暗的角落里郁郁葱葱地生长。
自这天起,他们的关系恢复了正常。
乐队里也一片井然有序。
那些带着疏远的日子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每天早上的早饭依旧默契地挂在门把手上,讨论词曲的时候最主要的part依旧寸步不让,对视也不会眼神回避,只有程际野带他坐机车的时候嫌麻烦,还硬逼着他学,游星戈压根不好说自己本来就会,硬着头皮假装手忙脚乱地学了几天,就轻松上手了程际野的爱车。
光看相处时的举动,只会认为他们依旧和以前一样的好关系。
是不用也不会想太多的朋友。
乐队的贝斯手轻易发现了这次转变,虽然一头雾水,但这是件好事,繁忙的乐队生活里,他很快就把它忘了。
他们的演出越来越多,场子日渐爆满,开始筹划的录音带也提上日程。
有时候走在南平巷子里,就能轻易遇到喜欢他们的粉丝,查尔斯已经得意扬扬地签出去不少签名,字体中英混杂,光看签名还挺好看。
游星戈已经听过他在耳边讲过了一次又一次事迹,絮絮叨叨包括正在追他的女生,有时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们聚在一起玩卡牌游戏,游星戈还捏着牌忍受着查尔斯的语言轰炸。
“所以你就是为了证明上次我开玩笑的那句是错的。”卷发青年最后抱怨道。
他指的是上次开玩笑的那句恋爱经验少。
“那倒也不是,”金发小辫的鼓手也没炸毛,只是得意的表情一滞,想了想才接着开口,“这说明什么?主要还是说明我很适合搞音乐。”
接着查尔斯就开始瞎侃,说自己有一天在音乐上出人头地了,他就洋洋洒洒写信给他那异国他乡的老爸,表示自己不需要继承家产也能活得多姿多彩。
游星戈当他在开玩笑,结果后来挑时间问程际野的时候,这个人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真是富二代啊?”卷发青年挠了挠头。
距离他穿书过去了太长时间,加上那本书的剧情写得过于流水账,跟传记似的,乐队的部分又占太少,他确实有些记不大清。
程际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挑眉露出个很淡的笑容:“但他们家实行长子继承制。”
游星戈一口水差点呛出来:“这都二十一世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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