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钟情这个人一样。
江霄往后靠了点,扣住最后一颗扣子的衣领之下的喉结动了动,那双深沉的眼睛往下垂了点。
“江一恪睡了,不要让他明天见不到你。”
钟情说:“他很想见我?”
江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开口的话缓慢:“见义勇为的优秀市民,该为你颁个奖章。”
钟情:“。”
钟情:“过誉。”
那块绷带贴粘在江霄的指尖,他不太习惯碰别人身上的东西,一转手又给贴回钟情的手背上,手指一触即分。
钟情垂眸看了眼手背上那块白色的绷带贴,开口:“我饿了。”
江霄:“你猜现在几点?”
他不喜欢晚上家里有别人,别说佣人,保镖和医生都只会在今晚这个特殊情况下出现。
钟情扬起嘴角:“那我自己去煮?”
江霄扫他一眼:“没有这个道理。”
钟情算是伤患。
但是他也不会煮饭。
江霄垂下眸,露出了个思考的表情。
于是在夜色很深的时候,钟情吃上了保镖大哥煮的面。
最后还竖起大拇指给出了色香味俱全的评价。
江霄在旁边看着,钟情的后颈现在还有点淤青,但是他已经把纱布取掉了,刚刚嘴还特能呛的人现在吃得欢,面味一下把钟情身上那种冷寒的风味给压下去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有了渐小的趋势。
钟情没有说,其实他也不喜欢江霄身上那股子檀香味。
一成不变,没有浓淡层次之分。
会让他觉得始终没有变换。
第62章 拉锯
细雨蒙蒙地下到第二天清晨, 滴滴落进别墅外的梧桐叶,打成一片暗绿,又被白房掩映。
南城的雨季漫长得惹人厌, 自从钟情穿过来后, 几乎断断续续一直在下, 让他连把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晒晒都不太可能。
他打了个哈欠,在别人家别墅的落地窗前盘起长腿, 手里拿着本推理小说在看, 落地窗前的台阶上正好能让他放书。
这本书简直是这间毫无多余装饰的房间里唯一能称之为有意思的东西了。
难以想象这会是江霄喜欢的书, 大概率是江一恪的,随手就倒摊在落地窗的角落里, 不知道蒙了多久灰。
今早医生来给他换药, 看着他早就把绷带全扒拉下来了, 犹犹豫豫也没有多说什么,医生在心里想, 或许这位长得很帅还意外受伤的客人并不怎么喜欢被束缚的感觉。
江家很少有客人这一说,小少爷早些年会带朋友回来, 可都要被他哥那张冷脸给吓跑,江霄还什么都没说呢, 冷淡地抬抬眼, 那些大概率是小少爷狐朋与狗友的家伙就要往后退连连尴尬一笑, 下次找借口推脱就再也不来了。
长这么帅的客人也是
第一回。
江一恪敲开门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
细雨淋打着落地窗, 玻璃窗外墨绿掩映, 那是别墅的后花园,换回自己的黑色机车服的年轻人盘着腿在看书, 冷白的皮肤上一颗泪痣也很冷,发丝正巧翘起, 浓重的黑白绿交融在一起,细雨又将之冲刷出一层盎然生意。
头发染成金色的小少爷头顶的呆毛动了动,莫名觉得有点尴尬,他摸了摸鼻尖。
毕竟自己前几天还朝着口出狂言的人居然出手救了自己,这让他还怎么开口挑衅!
他还说自己要打败钟情呢。
最后江一恪在很多张嘴就能来的话里挑了句最不能表达自己意思的一句,他敲了下旁边的门:
“你,出来吃饭。”
好、好不礼貌,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让他哥听见了又得训他。
江一恪还没来得及露出哭丧的脸,钟情抬眼看了他,把书随手放在一边,盘起来的腿舒缓往台阶下一搭。
“这是你的书吗?”
他问江一恪。
江一恪看了眼那本墨绿封皮的书,他摇头:“我哥的,不是我的。”
钟情挑了下眉。
架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总会让人想起财经杂志上每一根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的封面人物,会细究起不同领带打法带来的不同效果,完全想象不到这家伙认真看一本推理小说的样子。
估计还得焚香擦手表情严肃端坐在他的老板椅上翻看吧。
钟情被自己的想象逗乐,微微弯了下眼睛。
江一恪看着,那股尴尬也被冲淡了点:
“呃,昨天晚上谢谢你。”
金发的小少爷语调僵硬地开口,看上去并没有书里写的那么跋扈。
“谢我什么,虽然被打一棍子并不是我的本意。”
钟情调侃。
江一恪撇撇嘴:“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阻止我讨厌你。”
钟情看着他搓着衣角的手,挑了下眉,然后才嗯了一声。
窗外的风雨还在,滴滴答答地打着梧桐芭蕉,他下楼,江一恪在旁边叽叽喳喳,原来不仅房间里阴冷,整栋别墅都很阴冷。
“说起来,那个,你真的不是哪个专业赛车队退役的选手吗?”
江一恪下楼梯的时候问。
下面长桌的尽头坐着熟悉的人影,眉眼冷峻的男人拿着份报纸在看,架着的金丝镜框后的眼睛漆黑而专注,在听到声音后才侧眼看向站在楼梯上的他们,江一恪的声音戛然而止。
钟情看向他,眉目间笑意轻又佻达,对视间冰冷的凉意涌上来,嘴上却在漫不经心回答着江一恪的话:“算是吧。”
江霄皱了下眉。
换了身衣服的男人在楼梯上手插着兜,黑眸瞥过,别墅高窗的风吹进来,短发被吹起来一点,露出耳垂上打的那颗耳钉,那上面泛着冰冷的黑色金属光泽。
……他穿那套像斑马的家居服时比现在要顺眼点。
还不如换下来。
江霄的手在报纸上轻巧地扫过,才将之折好成一份,规整地放在一边:“来吃饭。”
谢天谢地,虽然冰冷的别墅里有冰冷的男人,但是冰冷的男人吃的也得是热乎的饭。
餐桌上的气氛很僵硬,江家惯来恪守的是食不语的规矩,江一恪默默地拿筷子夹着菜,一次没夹中第二次就不敢夹,低头时挺安静。
钟情也没说话,他吃相不错,发丝低垂下来不再被风吹动,隐隐生出来点安定的意味。
别墅头顶的光是明亮的黄色,外面细雨下得让人分不清清晨黄昏。
钟情吃饭没有什么讲究的,虽然沉默蔓延得就像是别墅里冷冰冰的家具一样,而他并不爱这种沉默。
吃完饭,江霄才放下筷子问江一恪:“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江一恪简洁而迅速地说:“很快。”
他以为他哥不想见到他,放下碗的动作也很快:“哥我吃完上楼了。”
说完他就站起来,衣角掀起阵风,拖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很快就上楼,消失在钟情的视线里。
江霄的手把报纸折了折。
他确实不太会表达感情。
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这种能力。
钟情的胳膊肘搭在餐桌上支着头看他,语气平和:“你们家吃饭都不说话?”
江霄说:“一直如此。”
听起来挺符合总裁家的作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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