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霄垂眸,回复消息时的侧脸在渐沉的暮色里被手机光和外面餐厅辉煌的金光一照,再冷峻的气质都得冲淡几分。
钟情觉得这样顺眼多了。
“你和江一恪的关系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僵?”
明明还是挺相互关心的。
他手插兜,姿态极其自然地问。
还没等江霄把目光投过来,钟情就紧接着摊手补充道:“我这是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和家庭教育。”
江霄没说话,过了一会才接着开口:“我们一直这样。”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人,他觉得这种东西没什么用,只会为确定的东西蒙上不确定的感情色彩,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钟情说:“什么都不说没准有一天就晚了。”
江霄:“……你咒我呢。”
钟情笑弯了眼:“没有,开玩笑的。”
架着一幅无框眼镜的男人看向车窗外,餐厅外的金色光把他的眼镜还拢上一层反光,看上去比平常好接近了点,起码没有那种近乎冷刻尖锐的感觉了。
“如果你少说点话,一定会更讨人喜欢。”江霄道。
钟情耸了耸肩,完全不在意。
他在别人面前其实话还没那么多。
接待餐厅的服务员有标准的二十五度微笑,条条框框得像完美符合数学美感的旋转楼梯,每走一步得被金碧辉煌的装饰闪一下眼。
钟情觉得整座餐厅最符合他审美的只有那一座上二楼的旋转楼梯,因为它不闪人眼,虽然它依旧规则得过于完美。
“我猜这是你们家的餐厅。”他调侃道。
江霄神色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说是与不是。
钟情脸上保持的神色还没有变,冷白的耳垂上打着的耳钉反了点光,笑得倒挺好看。
江霄和他吃饭,背后才不会有那么简单。
二楼有露台,夕阳一点点坠进南城濒临的海,因为有彩虹,并不算壮美,凄婉的意味更多一点。
服务生端上盘子,两个隔着长桌对坐的人之间的气氛看上去还挺融洽,起码落日给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洁白的桌布上留有浅色的阴影。
钟情熟练地切割着牛排,仿佛不是来和他约会的男人这时候才开口:“你既然知道我调查你——”
钟情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江霄喉结上的那颗痣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在动:“那你知道前不久秦家的少爷因为多年来私放高利贷落马这件事吗?”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原来是这件事。
疑心病还挺重的家伙。
钟情笑眯眯道:“我不知道啊。”
他的刀在盘子上按住的声音也无声无息,刀片刀光凛冽。
那双含情意味的眼睛无论在何时都会给被注视的人一种感觉,就是他已经把这辈子最丰沛的爱意都给了出去:
“我以为我们是来约会的呢。”
“江霄。”
架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在这样的目光里蓦地移开了视线。
落日把他的餐刀切出了一小片余晖的倒影。
显得过于危险。
第67章 掀了棋盘的人
在短暂的停顿后, 江霄才开口:“我只是问问,如果你觉得我们是在约会,那就是。”
他向来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审慎的态度, 更何况对面坐着的人看起来是个并不稳定的因素, 太过难猜。
“毕竟放高利贷这种事本身就是违法的, 进去了也不奇怪吧。”钟情说,对自己在其中做了什么闭口不谈。
江霄未置可否, 这件事发生得过于巧合, 正好是和钟情有关, 但是既然暂时还不能确定对方在其中做了什么,他无非只试探一二罢了。
他需要考虑太多, 对面试图和他较量的棋手不仅在感情上危险, 在其他方面也不可小觑。
钟情嘴角的笑意变淡了点, 晚风把那头黑色短发吹得扬起来,他一只手捧起脸, 另一只拿着餐刀的手慢慢悠悠地在牛排上比划着,垂下的目光又骤然回到江霄身上:
“生意场上想釜底抽薪的人不少, 怀疑谁也不用怀疑到我头上啊,”他的手松了松刀叉, 手腕露出的一截在袖口若隐若现, 他感慨道, “毕竟我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调酒师。”
偶尔还要一个人打好几份工, 可忙了。
江霄顿了下才道:“起码我没有怀疑过你要对我不利。”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约会的气氛。
“我知道, ”钟情漫不经心地继续切着牛排,已经换了个话题:“这牛排味道不错。”
秦家向来和江霄不对付, 虽然他当时初来乍到只是出于自保才动的手,但对江霄来说这件事可决算不上一件糟糕的事。
甚至他觉得, 江霄在其中未免没有推波助澜过。
江霄调查他的时候,他其实也调查了一点江霄,正因为这样,他才没生气,毕竟两个人同时撞上想法,大概只能称之为棋逢对手。
江霄嘴角扯了扯,弧度微妙又带点冷。
钟情没再继续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垂下头发微微遮盖的眉眼才显出一种平和的恬静来,偶尔露出来的尖锐消失无迹。
夕阳上黑下红垂落进大地之下,把临近的海染成橘红色,又最终变成深蓝色,这是属于夜晚的,江霄垂下眸的眼镜镜片倒映着对面海岸城市的点点灯火,钟情觉得这样冷淡的一个人其实并不适合温暖的颜色。
难以言明。
吹来的风有点冷,也难以想象会有人在这样的夜晚无数次吹着冷风对着对面的繁华一个人静静吃饭,听起来怪寂寞的。
他放下了刀叉,在瓷盘上有很轻的脆响。
“我送你回去。”江霄抬了抬眼说。
钟情还是笑弯眼的模样,黑眸一点不显淡漠:“好啊。”
“江总下次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吃饭,算我请客。”
江霄沉吟片刻:“只要不是你那需要同时把握火候和调料的食材就行。”
钟情微微一笑:“那是我开玩笑的。”
打着黑色领结的服务生引他们下去,钟情并不明白这样的设置究竟有什么用,毕竟他们又不是不认路。
江霄的西装外套还搭在臂间,从背后看只能看到灰色的衬衫马甲下一截白色衣领,剪裁得当又被头发些微遮了点,背影看上去相当稳重,甚至隐隐有肃穆的感觉。
钟情只慢了他两步,很快就加快步伐走到他旁边,低声问:“如果你不穿外套的话,为什么还要拿着?”
江霄感觉到这个人呼出来的热气在耳边轻柔又痒,但他依旧面不改色:“这是一种礼仪。”
难以理解的礼仪。
司机在餐厅外停车等待,夜色沉沉,车门打开,江霄还能准确无误地记住钟情住在哪。
钟情:“你记性这么好?”
江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调查你。”
都调查了,所有的资料当然都能记住,哪怕是只去过一次的住所。
钟情:“……”
车上的气氛重归于凝肃,在这其中还有点诡异。
两位棋手又一次回到他们的棋盘,不肯后退半步。
名为一场约会,背地还是一场试探,莫名的吸引在若隐若现。
江霄说:“你说你要考京都大学的研究生?”
钟情道:“我刚刚还在夸你记性好。”
江霄慢条斯理道:“我以为,离开大学之后再能拾起这样的想法也挺有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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