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经诚握了下放在身侧的拳头,“夫人在写什么?”
苏信白犹豫片刻后开口,“我打算办一个书坊,收些不一样的书稿。”
祝经诚的眼睛当即亮了,声音提高了几分,“果真吗?”
“嗯?”苏信白发出疑惑的单音。
“我只是有些高兴,你终于……”祝经诚吐了口气。
他当真是高兴极了,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
“以你的才华,一直蹉跎在商贾之家的后宅里,我心中常常有愧,我——”
祝经诚逐渐冷静下来,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苏信白轻轻抿着唇,冷着脸,一直不去看他。
祝经诚在心里叹了口气,失落的道歉,“是我失礼说了胡话,你不高兴便冲我发出来吧,别藏在心里。”
书案上的烛火啪的响了一声,打破了仿佛亘古不变的沉默。
就在祝经诚以为苏信白不会回答时,眼睛一直瞧着别处的清冷美人微微抬起下巴,下颚线勾出漂亮流畅的弧度。
烛火在他云雾般的眸子里跳跃。
“……谁想冲你发脾气了?”
第72章 算学
祝经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你……”
苏信白咬了下唇,回想起秋华年的话。
万一……
可那怎么可能?况且就算祝经诚真的不恼他了,他也总不能主动开口问……
苏信白身体往远处躲了躲,下了逐客令,“夜深了,我也乏了,大公子还是回屋休息吧。”
祝经诚有些失落地嗯了一声,转身要走。
苏信白这才看见他的衣摆处有一大片脏污,没有更换处理,发髻也有些许散乱,不像祝经诚的习惯。
“你的衣服?”
祝经诚反应过来,把脏了的那块衣摆藏在后面,“今日钦差赵田宇大人召集襄平府的商贾们去城外兵营走了一趟,我刚刚回来,没来得及换洗,让你看着心烦了。”
苏信白舒展的长眉皱起,心里升起不悦。
那一大片污渍看形状应当是快马踏过泥坑时,站得极近才会溅上去的。钦差无缘无故叫商贾去兵营,让人当面纵马扬威,连更换衣物的空当都不给,究竟是要干什么?
苏信白看着祝经诚脸上那习以为常的神情,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夫人?”
“你……”苏信白顿了顿,“小心一些,遇到为难的事,可以去找我父亲。”
“反正这个儿婿是他自己选的。”他咕哝了一下。
烛光照映下,惊喜在祝经诚的脸上渐渐绽开,“夫人可是在关心我?”
“……”
苏信白把笔搁回笔架上,声音略微有些大。
他起身绕开祝经诚,快步回到了里间,席地的软绢帘遮住了他的身影,叫人无法窥探。
下人们噤声不语,祝经诚在原地愣了半晌,心底泛起柔软的暖意。
信白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他把视线投回桌案,将那份已经初步成型的新书坊计划读了一遍,记下了几个要点,打算明日抽空提前清理一番,免得家族内有那些不长眼的扫了苏信白的兴致。
祝经诚走到里间前,隔着帘子说,“我去书房歇息了,夫人好梦。”
过了几秒,苏信白嗯了一声,声音还是冷冷的,但尾音轻了不少。
祝经诚壮着胆子问,“日后夫人收到喜欢的书,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你想看就来取吧。”
……
祝经诚带着笑意回到书房,等着他的贴身小厮释卷不明所以。
“公子像被灌迷魂汤了,白日受了好大的气,这会儿居然笑了。”
祝经诚笑意不减,叹息道,“自古以来,商贾虽手握万金之利,却处于阶层之末。王非王,侯非侯,绫罗锦缎、金银珠宝转眼成灰,世代不得向上,不过是官取利于民的一个工具,一个幌子。”
“如今这幌子中有的竟被人用来给外族运输物资,资敌扣边,惹得朝廷震动,龙威大怒。钦差大臣动不得那始作俑者,可不是要拿着工具们出气做做样子?”
“这些东西,看清楚了,也就受得住了。”
祝经诚脱下脏污的外衣,抖了一下丢上紫檀木衣架,挽起袖子走到桌案旁。
“可有人为此心疼我,尤其是他,我自然高兴。”
祝经诚摊开裁好的纸张,略微思忖了一下白日的种种情形,提笔写了一封信,糊好交给释卷。
“你再辛苦一趟,去清风书院将此信送给杜云瑟杜公子,切记避着些人。”
“公子放心,好几次了,我已经熟门熟路了。”
……
春游踏青之后,秋华年开始忙着准备九九和春生上学的事情。
两个孩子之前启蒙都在自己家里,这还是第一次去外面上学,秋华年这个当家长的难免有些担心。
担心九九与祝家亲戚家的小姐和哥儿们相处不好,因为出身乡村,平白受气。
担心春生适应不了私塾先生的严厉管教,再次叛逆起来。
九九和春生倒是很兴奋,只要能出门去新地方,什么都有意思。
秋华年看他们这样,心里也渐渐安稳了。
他坐在书房里清点两个孩子上学用品的单子,奶霜自己用爪子推开隔扇门,轻巧地跳了进来,脖子上的小金锁一晃一晃。
秋华年弯腰把它抱起来,掂了一下。
“你是不是胖了,嗯,小家伙?”
“咪哦~”奶霜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叫了一声。
跟着跑进来的两个孩子顺手关上门。
“华哥哥,奶霜是长大了。”九九笑着说。
小猫长得很快,这才不到一个月,原本秋华年能轻松一只手抓起来的猫,现在用两只手才能捧住。
狮子猫本就是中大体型的猫,奶霜吃饱睡足,蹭蹭蹭的往大长,白色的长毛像蓬松的雪团。
秋华年把奶霜放在膝盖上,勾了勾它脖子上的小金锁。
“你可真是只富贵的小母猫,才几个月大就勾搭上富哥,有纯金的小锁戴了。”
奶霜舒服地抬起下巴,眯着眼睛喵呜,成功逗乐了秋华年。
苏信白看奶霜特别投缘,奶霜也亲他,每次苏信白来,都会一改高冷矜持,目标明确地围着苏信白撒娇,这才多长时间,苏信白就专门打了一只有奶霜名字的小金锁给它挂上了。
给人送东西,秋华年还好拒绝,给猫送他可真没有办法,只能富哥开心就好。
秋华年一边挠着奶霜手感颇佳的下巴,一边给九九和春生看单子。
“你们两个,一人一只书箱,一套笔墨和砚台,一只镇纸,一只软垫,一个饮水的杯子,这些东西都是一样的,家里原本有的就不买新的了。”
秋华年对九九说,“信白说会送你一份和祝娴一样的东西,你到时候看看哪些能换。”
九九已经想好了,“华哥哥,家里给我准备了的东西,我就不要祝府的了。”
“我是怕你用的东西朴素了,在祝府被人小瞧。”
秋华年没上过古代的学堂,不清楚校园暴力、校园霸凌之类的事情常见不常见。不过联想一下那个嫉妒杜云瑟到扭曲了的杜云镜,就知道学堂肯定不会完全没有矛盾。
九九说,“我是去读书的,只要衣冠整洁,学习用功便可以了,如果有人因为这个笑我,那是他品行不端,不是我的过错。”
秋华年摸了摸九九的脑袋,一年过去,九九长高了有十厘米,秋华年现在摸她的头手肘得抬高点了。
“你能想到这里,哥哥很高兴。”
秋华年又嘱咐春生,“到了私塾要尊重先生,上课时不能走神,不能与同窗们在学堂打闹呼喊,知道嘛?”
“华哥哥放心,姐姐已经和我说过好多次了!”
秋华年刮了下他的鼻子,“那就看你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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