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征:“……”
左瞿噗嗤笑出了声,道:“太子妃,您莫要替殿下编谎话了。”
延景明:“窝嗦的是实话。”
他仔细观察左瞿神色,十分紧张,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发觉左瞿比起先前好像清减了一些,显然是京兆府的狱中并不舒服,而想到此处,延景明不由又问:“内个……凌云卿呢?”
“此处是宫中,他当然不能入宫。”左瞿神色微微有异,而后轻咳一声,道,“太子妃若有什么话想同他说,臣回去转告他。”
延景明并没有什么话想同凌云卿说。
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想到凌云卿的眼睛,再想想太医院院使吹嘘的医术,不由便问:“要不要……找太医看看他的眼睛?”
左瞿没想到延景明憋了半晌,最终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他不由笑了笑,只觉得这位西羯小王子,的确是个十足的好人。
他本就因兰台一事对温慎之改了观,而今好感更甚,而他在家中歇息了几日,今日方来上值,有公务要往东宫,他也正想亲自去谢一谢温慎之,便主动与延景明和秦卫征同行。
可等到了东宫,延景明看着左瞿同温慎之见了面,这左瞿反倒是支吾了起来,除了一句感谢之外,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温慎之像是没想到左瞿会亲自上门道谢,毕竟以往左瞿对他可不算客气,每天看着他的都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的眼神,今日左瞿忽而如此……他略有些尴尬,原想左瞿说完话后便是离开,可左瞿迟疑不动,坐立难安,像是还有什么话想同温慎之说。
温慎之不由主动开口,问道:“你……还有何事?”
左瞿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问:“殿下,云卿同我说,您就是文玄光?”
温慎之:“……”
此话一出,温慎之难免有些为难。
他早想过自己文玄光的身份终有一日会被公之于众,可左瞿这般当面问他,还是令他有些说不出口,他只得勉强一笑,道:“凌云卿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吗?”
左瞿:“……”
温慎之:“……”
这场面,好像更尴尬了。
过了片刻,左瞿又勉强开口,极其委婉说道:“殿下的画技,的确很不错。”
温慎之:“哈哈……”
左瞿又尴尬说道:“臣……臣买过殿下几幅画。”
温慎之:“……”
够了,不必再说了!
而左瞿说到此处,好像也已经说不下去了,只能尴尬立于一旁,一言不发。
对他而言,同温慎之本人说出这些话,也已足够令他觉得为难的了。
这京中何人不知文玄光擅画春宫,而左瞿买过许多文玄光的秘戏图,他觉得文玄光笔下艳而不俗,同寻常春宫大有不同,更不用文玄光的其他画,其中多有深意,着实令左瞿拜服。
左瞿也曾想过,若是真见了文玄光本人,他又该同文玄光说些什么,那时他都已想好了,便说在这京中,他仰慕兰台先生的文章,而若兰台先生是文绝,那玄光先生便是京中的画一绝。
可真到了这一日,左瞿说不出来了。
谁能想过这文玄光,竟然是当朝太子啊!
还是他直言上谏,“骂”过许多次的太子。
左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他又是真的仰慕文玄光的画,他来同温慎之道谢,忍不住便开了口,却始终拉不下面子,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什么话才好。
……
一旁坐着的延景明,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觉得这些委婉的中原人,实在是讨厌极了。
他都看得出左瞿心中所想,那温慎之定然清楚左瞿欲为何事,可温慎之就是干笑着不开口,左瞿也拐弯抹角,顾左右而言他,延景明忍不下去了,他不由拍桌而起,看向温慎之,认真同温慎之翻译左瞿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延景明:“他嗦他很喜欢你的画。”
左瞿:“臣……臣也不是……”
延景明:“就素死要面子,说不出口。”
左瞿:“臣没有……”
延景明:“他还天天蹲在极乐楼,就素为了买你的画。”
左瞿:“……”
延景明:“他来东宫,除了道谢之外,还想见一见你!”
左瞿决定放弃挣扎。
他闭上眼,过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可温慎之也很是尴尬,哪怕延景明已将左瞿想说的话都一股脑丢了出来,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想了好半晌,也只能憋出一句:“宫中人并不知孤身份——”
延景明挑眉。
延景明再度扭头看向左瞿,开始当起了温慎之的翻译。
延景明:“他喜欢端架子,泥这样直接问他,他素不会回答的啦。”
温慎之:“……”
左瞿:“……”
延景明已经接着往下说道:“泥们中原人都那么委婉,所以不能让别人寄到他画这种画。”
温慎之:“嗯……”
延景明又说:“只要泥保密,其他一切好嗦。”
左瞿急忙开口,道:“殿下放心,臣绝对不会将此事外传。”
很好,延景明觉得至少这句话不需要翻译。
温慎之微微点头,道:“你我还同往日相处便好。”
左瞿:“是,臣明白。”
温慎之想了想,又说:“你若是想同文玄光讨论画技,倒也并无不可。”
延景明适时开口,道:“窝们可以宫外见面,不素什吗大问题哒,如果泥还想买画,可以给泥打点折,便宜点。”
温慎之:“……”
左瞿:“……”
……
左瞿离开了。
温慎之深吸一口气,正想同延景明说话,延景明已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问:“窝嗦要给他便宜点,素不素不太好哇?”
温慎之:“……我倒也不差那么点钱。”
延景明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温慎之不想再继续这令他尴尬的话题,便主动转开话题,问延景明道:“你挑好给你阿兄的礼物了吗?”
延景明一阵心虚。
挑是挑好了,就是全抄的温慎之的礼物,只怕到时候一送他就得露馅。
不过……
管他呢!反正阿兄又不会当面拆礼物。
一切等送出去后再说!
……
不过两日,到了延春该要离京的时候,延景明特意起了个大早,同温慎之一道去送延春离开。
西羯同大盛和亲毕竟是大事,除了他二人外,还有不少官员等人随行,东宫内侍捧了礼物过来,正要将礼单交给延春,延景明已抢先一步开口,道:“阿兄,窝和太子为你准备了礼物的。”
延春看向他,有些疑惑,问:“礼物?”
“听说中原人离别总有分别之礼。”延景明认真说道,“窝也为你准备了一些。”
延春很是感动。
他觉得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终于长大了,都知道送哥哥礼物了,他接过礼单,又想着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能伸手去摸一摸弟弟的头,便只能露出颇为欣慰的笑,一面道:“正巧,阿兄也为你与太子准备了礼物。”
延春招一招手,西羯随同使臣送上一个锦盒,他拿在手中,郑重交给温慎之,延景明好奇朝着延春那锦盒看去,很想打开瞧一瞧,却又担心失了礼,只好问延春,道:“阿兄,介是什吗?”
延春笑吟吟回答:“你们回去拆开便知道了。”
延景明缠着他,问:“到底是什吗?”
延春笑意更深,却很是委婉,道:“是西羯中最神奇的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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