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就是这样不巧,还没等他们动作,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此时要是再想澄清,就相当于抗旨,所以傅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傅寒青显然并不怀疑他父亲的说辞:“阿玦,纵使你对我有气,但我父亲对你这么多年的疼爱不是假的,难道你连这都要怀疑吗?我父亲怎么可能会觊觎应将军的财物!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对这些身外之物一向不在意。去年为了帮助衡安郡赈灾,他甚至能散去一半家财。”
“况且边疆地区生活清苦,随时都有可能拔营行军,应将军又能有什么值钱的财物带在身边?”
应翩翩从傅寒青身上收回目光,心想,他确实不知道。
傅英倒也有意思,他自己心机深沉,阴谋百出,可做出来的事情,竟然连他的亲生儿子都牢牢隐瞒着。
这是……怕傅寒青太过正直,知道之后会坏了他的好事,还是不愿意让自己在儿子面前表现的那么阴险卑鄙?
应翩翩见从傅寒青这里应该是试探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索性随手将手中的茶杯往旁边一搁,轻笑一声,带着嘲弄说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京城里很多人都这么说。难道你是瞎了聋了,不知道自己去听去看吗?”
傅寒青原本还奇怪应翩翩这话会是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有心之人的挑拨,听他说是京城传闻,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说道:“你不要什么都信。那是因为咱们两家这一阵子闹的难看,京城中那些人乱传的。”
应翩翩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很惆怅地说道:“那怎么办?毕竟发疯的人是我,被下药的人是我,名声尽毁的也是我,跟你在一起这几年,我是半件好事都没碰见,难道我还得把你们家往好了想吗?”
傅寒青嘴唇微动,但没说出话来,一时间心如刀绞。
应翩翩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小小的利刃,扎在他的心上,一下又一下。他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两人之间竟何时多了这么多的不堪。
刚才的那些话,让他想起初见时应翩翩对自己的笑,想起刚刚高中状元时,对方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又想起应翩翩双手颤抖不能写字作画,深夜里从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原来这一切,自己都记得如此清晰,想忘不能忘,想放下也放不下。
今天自己过来,明明是满腔怒火地想要报复他,可此时此刻,却几乎想要冲口而出——
我们究竟怎样才能重新回去?
真可恨。
【根据宿主近日来打压主角、色/诱主角、攻击主角阵营的行为,现对宿主的反派等级进行重新评定,恭喜您已达到3级反派标准!】
【角色形象具备“邪魅狷狂”、“手段狠辣”、“破坏力极强”等重要反派素养,剧情支配度解锁4%!】
应翩翩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你说,我给他添堵了,让他不高兴,我的反派等级就会上升。那么如果他自己说,要把这个主角的位置给我,我能要吗?”
系统:【???不、不能吧?】
应翩翩笑着说:“我明白了,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傅寒青沉默片刻,终于道:“之前那些,就当咱们扯平了。五皇子那边,我会去跟他说,让他也不要再计较今天发生的事。至于你府里那个韩小山,来路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也把他送走。”
他看着应翩翩,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可咬了咬牙,终究干巴巴地道:“你收手吧,别再胡闹下去了,应公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应翩翩低低笑了一声:“我就喜欢看你这幅假正经的德性。”
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傅寒青跟前,悠悠然地说:“你反反复复,纠缠不休,明明是舍不得我,还故意装着一副很不屑,很傲慢的样子,真是有意思。”
傅寒青哑声道:“你还想怎么样?你到底想要什么?”
应翩翩唇边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求我。”
傅寒青皱眉道:“什么?”
应翩翩道:“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我说,我想要你求我,向我低头,跪在我面前跟我道歉,然后告诉我,你对不住我,所以心甘情愿地,把你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我——就这样,并不难,对不对?”
他含笑的样子,像一朵滴血的玫瑰,尖锐、张扬、美丽,却又带着近乎锋利的天真。
傅寒青的心,突然就微微地软了。
他问道:“我如果求了你,你就以后老老实实地不再胡闹,往事一笔勾销,把那个姓韩的送走?”
应翩翩觉得很奇怪:“你说你这人,为什么总是盯着我府上的一个侍妾使劲,我送走他做什么?你要是实在喜欢这个位置,我又不是只能纳一个妾,想来你也可以来啊。只不过要当正妻的话,你就别琢磨了。毕竟做人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韩小山先过门的,要扶正,也是他先。”
应翩翩说着不耐烦起来,皱眉道:“说来说去的,你到底求不求?我头一回听说求人还得开条件的!”
他简直是没心肝的理直气壮,把傅寒青气的连连冷笑:“你做梦。”
应翩翩道:“真的吗?你确定?”
傅寒青的呼吸顿了顿,只听应翩翩慢慢数着:“三、二、一……好,你有种。”
他从傅寒青的身边退开,微笑起来:“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因为越是你这样的人,越是玩不起。”
傅寒青一字一句地问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继续跟我对着干?”
应翩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当然。”
那么傲慢,那么张扬。
带着十足的挑衅与嚣张。
*
此时,在池簌的房中,也正跪着一个人。
他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浓眉大眼,相貌生的甚是憨厚,打眼一看去貌不惊人,但实际上在七合教中地位极高,正是教主身边的白虎秘卫之首,计先。
“教主,陈副教主总说您一定没事,属下还有些半信半疑,今日见到您安然无恙,属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七合教的副教主陈逑性情忠厚仁善,办事细心踏实,可惜手腕不够狠,池簌这边一出事,他难以完全压住场子,便造成了教中部分怀有异心者的分裂。
不过幸好他对池簌一直忠心耿耿,发现教主虽然呼吸心跳俱停,但死后尸身不腐、面色不变之后,陈逑就秘不发丧,仔细地将池簌的身体藏匿到了地下的冰窟里,暗中寻医问药。
直到昨日,他听见手下禀报,竟说是在京中几具尸体上认出了教主的武功!
陈逑立刻派人四处调查寻访,总算让计先找到了池簌留下来的标记,寻至督公府。
计先一见之下,对方虽然面目似是而非,但武功路数、言谈气质,却绝对是无人能冒充得来的,立刻确定了面前的人就是池簌,当时喜极而泣。
至于为何尸身另在,眼前之人却面目全非,计先理所当然地便认为这一定是教主神通广大,想办法找了一具相似的尸体之后死遁而走,又改头换面潜伏在京中,办一些要事。
他的猜测正好省去了池簌解释的麻烦,这也是跟老实人说话的好处。
池簌道:“行了,你起来罢。”
计先站起身来,压着嗓子道:“教主,属下观您的内力远不如以往,您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那个应玦竟敢如此羞辱于您,难道是他使了什么诡计……”
池簌闻言不快,皱眉道:“胡言乱语。”
计先悲愤道:“属下都听说了,应玦在京中素有跋扈之名,如今竟敢纳您为妾侍……您堂堂七合教教主,连正妻都没得当!”
池簌:“……”
所以你到底是在愤怒他纳我为妾了,还是在愤怒我的位份太低了?
池簌说:“你未曾见过他本人,怎可凭着京中传言便判定好坏?应公子高才厚义,疏朗坦达,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心怀爱慕,若要纳妾,根本无须这种手段。我成为他的妾侍,并非受他威逼,而是得他收留的权宜之计,是我自己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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