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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应定斌便将发现七合教总舵的事情禀报给了皇上。
应翩翩特意让应定斌挑准了时机,在傅淑妃伴驾的时候要求面圣。
果然,皇上并没有让淑妃回避,她便坐在一边共同听到了这个消息,看着应定斌的眼神中,带着隐秘的自得。
傅淑妃虽然出身将门世家,却通晓文墨,见识不凡,从入宫起宠爱就长盛不衰,在宫中的时候便可以随意出入御书房,甚至整理、翻阅皇上的奏章。
如今出门在外,规矩不似宫中那般森严,她的行为自然就更随意了。
因为此事,大臣们起初颇多微词,可如今淑妃入宫多年,臣子们也早已经习惯了,不再因为此事多言。原书中黎慎韫最后能够成功获得皇位,他这个母妃也在其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应定斌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皇上龙颜大悦,重重嘉奖了他之后,又紧急将几位重臣宣了过来,一起商议此事。
应定斌将七合教总舵的具体位置写在密函中呈上,皇上看过便烧掉了。
此时人都到齐之后,他也没有说的太详细,只告诉大家,西厂打探到了一处地点,在那里发现七合教的教众往来频繁,时常聚集。他欲派人前去一探究竟,问众人有没有合适的方案与人选提议。
立刻有人建议,可以趁七合教群龙无首之际,假作把他们当成了山匪,兴兵那一带进行围剿,试探七合教的实力。
但这个提议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杨阁老说道:“陛下,依老臣看来,七合教素来不受朝廷管辖,甚至还因为惦念太/祖的旧恩怀有敌意,实在不能眼看他们的势力继续壮大了,但也绝对不能激怒他们。不如趁此机会,派使者以怀柔之道施以恩典,对这些人进行拉拢分化,这才是上策。”
皇上道:“既然如此,杨阁老对这派出去的使者人选,可有想法啊?”
杨阁老道:“臣以为礼部侍郎蓝章,翰林学士孟竑、梁祁,大理寺卿阮浪都有这样的才干。”
他说完之后,犹豫片刻,还是又加上了一句:“通直散骑常侍应玦,虽性情狂放,但聪颖善言,处变机敏,又擅武艺,亦是可用之才,比前几个人……更加合适。”
应定斌已经想好了,如果没人提议应翩翩的名字,他就大肆吹嘘自家孩子一番,向皇上力荐,如果有人举荐,那正好得好好夸夸这么有眼光的人。
听到杨阁老的话,应定斌立刻说道:“不错!陛下,老臣一直认为杨阁老目光如炬,颇有识人之能,他的提议老臣也甚为认可。应玦文武双全,口才出众,加上聪慧大胆,又在老臣的言传身教之下,对陛下忠心一片,相信一定能够感化那些江湖人士。可谓是这次差事的不二人选啊!”
应定斌这一番话说的毫不脸红,而且情真意切,果然不愧天天被言官们上书弹劾“奴颜媚上”、“宦宠当行”,简直听的杨阁老都要吐了!
他是清流之首,向来看不惯阉人揽权,和应定斌几乎是见了面就掐,别人互相攻击是为了争权夺势,而他们的目的却很简单,就是看对方不顺眼。
可是……可是谁让这太监实在养了个出众的儿子呢!只可惜了,如此美质良才,被他惯的厉害,脾气着实任性。
杨阁老每每一想就觉得心里嫉妒手痒痒,恨不得把应翩翩抢过来自己养一养,他素来是个惜才的人,今天思来想去,虽然极不甘心,还是实话实说,当着应定斌的面举荐了他的宝贝儿子。
杨阁老做好了被死太监得意嘲笑的准备,没想到今天应定斌没有跟他针锋相对,反而还臭不要脸的大肆附和了他的话。
这样一来杨阁老发现,被应定斌夸奖,这简直比平日跟对方对骂更叫他恶心,那感觉就好像吃了一只经过七十八道工序,精心烩制出来的红烧肥美大苍蝇。
做的再精致也是苍蝇,晦气!
杨阁老:“哼!”
这事不算什么美差,既然应定斌和杨阁老难得意见统一,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开口反对。
应定斌唇角翘了翘,手不停地摸着下巴,一幅十分喜悦又要按捺着不展露出来的模样。
淑妃看在眼里,心中不免生出怀疑,觉得应定斌的态度非常古怪。
他疼爱儿子可是出了名的,如果说平日里人们还半信半疑,觉得传闻可能言过其实,那么从之前应定斌不管不顾去傅家找茬的气势来看,他是真心将自己那个养子当成性命一般看待。
而如今,就算是应翩翩去了七合教有可能立功,也是一件十分凶险,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的事情,应定斌没道理这般兴奋。
除非是……他们父子两人另有计划,比如利用这件事来报复仇家,又或是在衡安郡发现了什么。
傅淑妃心中一凛。
她先前刺杀和陷害应翩翩都没有成功,本来就心里有鬼,又听闻应定斌竟然不辞辛苦赶来猎场,更是全心提防对方的报复,此时这种警惕因为对方的言行达到了最高点。
不管应定斌想干什么,都一定要阻止!
眼看皇上正要开口,一旦他做出决定,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傅淑妃再也顾不得其他,开口柔声说道:“陛下,臣妾心中倒是也有一个人选呢。”
皇上脸上喜怒不辨:“哦?”
傅淑妃说道:“臣妾的侄儿傅寒青,自幼跟随紫台宗的观一道长学习武艺。臣妾听说,他们江湖中人最讲师承情面,观一道长在出家之前颇享盛名,听说还有一个“折云手”的称号。若是这趟差事由寒青前往,想必更加容易取得那些江湖人士的信任。”
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瞟向应定斌,果然看见对方眉头微皱,脸上流露出一些焦急懊恼的神色,心中更是确定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皇上淡淡道:“镇北侯的才干朕是十分欣赏的,但要论能言善辩、洞察人心的本事,只怕他还不如应玦。依爱妃之见,方才杨阁老提议的那几个人,难道都比不上镇北侯合适吗?”
傅淑妃柔声笑道:“或者可以一文一武,各司其职,共同前往。这只是臣妾愚见,若有不妥之处,陛下不要责怪臣妾才好。”
她在皇上面前,一直表现的温柔顺从,聪明,但又不是聪明的特别过分。偶尔在皇上烦心的时候,也会就一些政事提出点小小的建议,很多时候,皇上也乐意听一听。
可是这回,他看着面前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心里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一件事。
皇上来到草原上的这几次,白天纵马游猎,兴致颇高,到了晚上歇的也早,就没有召幸任何嫔妃。
不过他每天早上,还是习惯于让自己的新欢闫才人伺候着,喝上一碗她亲手熬制的牛乳甜羹。
闫才人只有十九岁,年初入宫,原本是十皇子府上进献入宫的歌女。
她声如春莺,珠圆玉润,性情活泼爱娇,还做的一手好点心。
皇上不常召幸于她,平日里却也很喜欢让闫才人陪伴在身侧,这次出猎也把她给带上了。
今天早上,闫才人如常带着甜羹过来,献给皇上,她在一边伺候着皇上用早膳,却比往日安静很多。
皇上觉得有点奇怪,仔细看了闫才人,发现她双目红肿,仿佛不久之前才刚刚哭过,便趁她出神的时候,冷不防问道:“菱儿,你在想什么?”
闫才人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冷不防听见皇上这样一问,脱口说道:“淑妃娘娘,我没听清楚,我真不知道,我……”
她说了一半,猛然惊觉,一把捂住嘴,低着头跪在了地上。
皇上当时面色就沉了下去,冷冷地道:“你隐瞒了朕什么?还不照实说来!”
闫才人的表情十分惊恐,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她原本战战兢兢的不肯说,见到皇上暴怒,才不得不喃喃地说道:“陛下,臣妾、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昨晚做了些点心,去给淑妃娘娘送过去的时候,听她在帐子里面,说、说、说……”
皇上沉声道:“说了什么?朕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敢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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