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第一天去见王妃,被王妃以左脚先进门罚跪了两个时辰。
没错,罚她跪的理由就是她左脚先进门。在此之前,陶侧妃从来不知道麒朝有女子右脚先进门的规矩。
王妃显然是故意的,因为之后很多次,陶侧妃见王妃从不在意左右脚进门的事情。
眼下么——陶侧妃是云缓的长辈,云缓自然不能罚她。
可因为云缓是嫡公子,且又被加封了宸郡王,陶侧妃不能对他不敬。
比如现在,云缓让她等待,她只能站着等,不能坐着等。
就算她脸皮厚非要坐,这里除了云缓身侧也没有其他座位了。
陶侧妃和嬷嬷站了半个时辰。
这个时候两人突然听到云缓道:“你站着干什么?坐下来呀。”
陶侧妃正想说“没地方坐”,这个时候看到云缓身侧的黑衣男子坐下来了。
云缓又笑了一声:“陶姨娘,我临帖有些慢,你是长辈,多担待一下,再等片刻吧。”
这一等,陶侧妃就等到了天黑。
她和嬷嬷站了两个时辰,脚脖子都要站肿了。
云缓终于把这篇《甘泉赋》临好了。
他今天临的这本《甘泉赋》是太子六年前写的,洋洋洒洒两千多字。据说太子在返回都城的路上看到一个破败的山村,村落中的人因为饥荒而逃窜,村中一汪清冽的泉水周边生了杂草,太子对此有感而发写了这篇赋文。
云缓临的这篇当然不是真迹,据说太子的真迹已经被烧了,所以他拿的是临摹本。
就算临摹本也很罕见,这是花知乐想方设法借来的。
花知乐知道云缓写字比他们几个强百倍,临摹什么像什么,他花了两千两银子请求云缓再临摹一本给他。
为了对得住这两千两银子,云缓临摹得格外认真,最后成果和这个临摹本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纸质稍有区别,云缓都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临摹的。
他拿了旁边的帕子擦一擦手指,这才看向陶侧妃:“陶姨娘是有什么事情?”
陶侧妃站得头晕脑胀。
原本想好的说辞全都记不起来了。
嬷嬷推了她一下,她才道:“这些天我忙得脚不沾地,未曾管教厨房那群奴才,今天才知道他们偷懒,给七公子院子里做的饭菜和以前不一样,今后不会这样了。”
云缓看她站都不稳,如果晕倒在这里又是一件糟心事,他稍微寒暄了几句话,将陶侧妃打发走了。
出了院门之后,陶侧妃心有余悸。
云缓确实好脾气好说话,训人讽刺人挖苦人都没有。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甚至比云广陵那种直来直往的更加折磨人。
云缓看起来很清楚他自己的处境,失势时安安静静不主动找事,现在得势了又能保持着原有的风度。
陶侧妃道:“他身边穿黑衣服那个人是什么来历?看着很不一般。”
嬷嬷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李轻舟送来府上的罪犯之一,当初咱们二公子想把他投进虎笼,最后出事了,二公子反而被王爷打了一顿。”
陶侧妃打了个寒噤:“他准是李轻舟安插的眼线。”
难怪李轻舟那么早就能得到消息。
陶侧妃道:“罢了,以后离他们的院子远一些,别短缺他们的东西。”
话音刚落,陶侧妃“哎呦”了一声,脚脖子扭住了,今天站了一下午,她脚上使不出来力气,现在脚脖子又扭了,不得不让嬷嬷把她给扶回去。
云缓这边写了一下午的字,手都有些酸了。
连锋把云缓的手放在手心揉了揉。
云缓把自己的字帖拿出来:“看我写得好不好?”
连锋看了一下。
与临摹本写得一模一样,云缓这本甚至更好一些。
连锋的书画真迹对别人来说很珍贵,对他自己而言一点都不珍贵,毕竟手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写就写。
云缓喜欢的话,以后皇宫里的字画都是他的。
他点点头:“很好。”
云缓下巴微微抬起,淡色的唇瓣很吸引人的样子。
连锋想低头吻一下,却不好直接这样做,所以伸手在云缓的唇角处轻轻摩挲。
云缓把他的手推开:“不能摸哦。”
谁让他不准云缓摸腹肌来着。
现在云缓记仇了。
连锋喉结微动,一手按住了云缓的肩膀:“那可不可以亲?”
云缓捂了自己嘴巴:“不、不可以。”
连锋大手按在云缓单薄的肩头,声音喑哑且性感:“就亲一下。”
云缓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一下也不可以。”
端着点心盘子的厨娘面露茫然。
是的,她原本不是什么厨娘,是连锋手下的影卫之一罢了,而且是级别很高手握四品熊罴印的那种。
因为影卫要杀人,杀人之前可能隐藏身份埋伏很久,所以她这些年当过厨子,当过媒婆,当过大夫,甚至还当过打渔的。
做过这么多行当,按理说她见多识广什么都看过了,看到什么都不会感到惊讶。
但眼下这一幕实在让人震惊。
原来太子殿下不仅仅会冷酷的下达各种指令,或者当着她们的面手刃一些叛徒,还会展露很柔软的一面。
简而言之,太子殿下也会追求人。
以前她以为太子殿下对世间美色不感兴趣,或者说,就算感兴趣了,也是要以强硬的手段使对方就范的那种。
云缓看到了这名厨娘,这两名厨娘一个叫苏娘一个叫月娘,眼下过来的是苏娘。
云缓看向苏娘手中的托盘:“苏姨,你拿的是什么?”
苏娘道:“做了莲子银耳羹和芸豆饼,小公子请品尝。”
过来之前,苏娘和月娘听过太子殿下身边这位公子年岁有些小,她们曾担心不知道怎么近身照顾,今天看到云缓之后,却意外的发现云缓很温柔,很好说话的样子。
而且长得真的很吸引人,就是肤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过分消瘦,让人很担心他的身体。
太子殿下并不是什么温柔款款的男人,他多年来都在军中,与之打交道的基本上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所以太子对待手下和身边其他人都很严厉。
云缓与他在一起,当然显得很脆弱。
这让苏娘担心太子有怒火的时候,会把这个可怜的小公子给训斥哭。
苏娘活了将近四十岁了,经历这么多事情,她的脸皮变得厚到不能再厚,这两年来带着手下的人执行任务有误还被太子骂哭过几次。
云缓拿着芸豆饼啃,看苏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他以为苏娘也馋了,递了一块芸豆饼过去:“喏,苏姨,你也尝尝。”
苏娘:“……”
短短几句话里,她已经对这个脾气很软长得很乖的小公子产生了许多好感。
难怪太子殿下不仅要亲自待在对方身边,还在王府里安插了那么多暗卫。
苏娘摆摆手:“我不吃。”
她赶紧端着盘子退下了。
云缓拍拍手,他让人将这两份临摹本送去了花知乐的府上。
过了一些时日,财大气粗的花知乐就亲自过来向云缓道谢,并奉上了两千两银子。
云缓想不通为什么花知乐这么执着于太子的各种东西,就算真是太子的迷弟,也不该迷成这样。
花知乐咳嗽一声:“兄弟如果告诉你实话了,你会不会告诉别人?”
“不会啊。”
花知乐也相信云缓的人品,知道云缓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
花知乐看了一下四周,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云缓身边常见的那个穿黑色衣服的侍卫。不过那名侍卫离得挺远,压低了声音讲话他大概听不见。
“我在都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太子虽然死了,但簇拥他的人相当多,”花知乐道,“最近有小道消息说太子殿下其实没有死,那些被皇帝重创过的家族瞬间来了希望,我们家挺想和麒朝一些家族搞好关系的。”
凛州以后无法和麒朝分开了,花家便想融入麒朝,小小一个凛州满足不了他们。能抓住机会往上飞,他们家自然要抓,任何门路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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