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空大师曾言此处地虽福源,却少了些水。因此悯安阁便以人力拓湖,临水而建,以聚天地灵气......”
阿翡怔然望向远处——
那座无比宏伟的赤色高楼立于湖心,高耸巍峨,红岩尖顶,飞檐层层,恢宏如斯。
阁楼的台基是一座四方形佛塔,刻八瓣梅花,又添一分禅意。
阿翡曾经只听闻周朝卫国公“恶鬼将军”的名号,却不知那人竟也有这样......柔软的一面。原来他的主人自出生起,便被如此地深深爱着。
小猫低下头,心中不知是羡慕,还是什么。
门口早早便候着药童,见芝麻领着人来,便立刻恭敬地迎上来。
“见过芝麻姑娘,请这位......请随我来。”
他看向阿翡,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的好。便只好微微躬身以略过,将人引了进去。
药室还有几位药童医女,见到阿翡时都忍不住投来了打量好奇的目光。
九皇子豢养异奴,宠爱异常,甚至不惜为其违背了卫国公。这件事如今国公府上下人尽皆知,所有人都很好奇把九皇子迷得这般荒唐的异奴到底长什么模样。
阿翡没有理会那些眼光,只是低头安静地走。
药童将他引到了第五层,
“索沃邪,殿下有令,为这位查明毒源。”
棕发男人微微屈身,看见药童身侧的阿翡,目光停留在他卷曲的长发和异色瞳上,眼底滑过一丝轻蔑。
阿翡皱起眉,眼前的男人是个血脉极为纯正的异族,体型高大,肌肉健硕,过分茂盛的毛发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野蛮的味道,与脸上挂着的微笑违和极了。
许是曾经在异族留下了太多不美好的回忆,阿翡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就有种说不出由来的反感。
那毒是阿翡自己下的,如何解自然也知道,但这些都不能让主人知晓,所以面子上的过场,到底得走一趟的。
他从怀中拿出了早早画好的图纸,递过去。男人接过来,打量片刻,
“唔,似乎是喑河草。”
索沃邪转而看向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友善,
“怎么,是以前在床上叫得太浪才被原来的主人毒哑了么?”
“......”
阿翡的眸色骤冷。对方说得是异族话,在这个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
侍奴在异族中地位卑贱,只是主人玩弄泄欲的器物。所以被这样的词语侮辱,是常事。就像牛马被鞭笞,就像猪羊被宰杀,这般理所应当。
曾经的阿翡听过比这更加污秽恶毒的言辞,也都面不改色。但或许是这几日被主人那般温柔地对待着,他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怎样卑贱的身份,如今竟是连半句污话都听不得了。
阿翡的拳攥了又攥,心中仿佛堵着一团湿冷的棉花,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他闭了闭眼,现下便打算离开。然而下一秒,索沃邪突然抓住他的小臂。
“既然是殿下的命令,小人自然马虎不得,许得好好查验查验才行。”
【殿下的命令】
阿翡顿住了挣开的动作。男人笑着看向门口守着的药童,
“还请您准备一盏足够亮的琉璃灯,我才好细细查看。”
药童不疑其他,点头便去寻灯。
砰!
霎时,阿翡被男人摁到了墙上。粗糙的手指死死箍着他的下颚,而另一只手却是扼住了咽喉。
“呜......”
小猫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般痛苦扭曲的姿势,让那双漂亮的翡色瞳泛出了些许生理泪水,漂亮极了,看得索沃邪啧啧咂舌,
“虽说身子瘦了些,这双眼睛倒是生得不错。贱奴,你以为洗掉耳后的墨印,就可以隐匿自己秽污的血液了么?”
“......!”
阿翡的眼瞳骤然张大。
“我们异族的战士只会战死,绝不会雌伏于周人的身下,只有像你这种天生的贱骨头才会摇着屁股求人操!”
男人冷笑着,
“说说吧,你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把周淮晏勾到手的?”
“......”
阿翡死死咬着齿,不答。
“哦,我忘了,你被前主人毒哑了啊。”
男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可手上的力度却在加大,似是想要阿翡张开口。
“说不出来,那便给我演示演示?毕竟,那人毒哑了你又不曾割了舌头,是不是说明你这贱奴很会舔?”
“.......”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羞辱,阿翡忍不住抖,他被男人擒在手里,如同一只被猎人擒住又折断翅膀的幼鸟。
好在这时,药童举着灯来了。他看着两人怪异的姿势,面露迟疑,可索沃邪却不曾收力,他转过去,状似苦恼
“殿下命小人查验毒源,许得看看咽喉那处的毒迹如何,可这......似乎不太配合。”
药童举着灯走来,闻言皱眉,
“殿下之命,还请莫要为难我们。”
“......”
阿翡呼吸一窒。
他望着眼前笑着的男人,终究闭眼。然后缓缓地,松开了牙关。
炽亮的琉璃灯映在阿翡的脸上,苍白得可怕。浓密漆黑的眼睫轻轻颤抖,中间似是有流光闪过。见状,索沃邪夸张地松了一口气,他语气友善极了,
“还请这位小友再张开些,我才好看清那咽喉残留的毒迹。”
“.......”
阿翡死死攥紧了拳,指缝间依稀溢出些许血色。接着,被咬得鲜红刺目的唇,颤抖着张开。
“听说,这几日周淮晏天天让你留在他房里过夜啊,如何,被那病秧子搞得爽么?”
索沃邪捏着他的下颚,以一种极端亵渎和侮辱的姿势将粗钝的手指伸入阿翡的口中,
“哦我忘了,他那破烂身子或许搞不动你,呵,江毅终于遭了报应,他杀了我族无数英烈勇士,身边最爱的人却全都死在周人的手里,”
“他的两个儿子死在江南,妹妹死在皇宫,而周淮晏就是他最后的报应,哪怕他倾尽所有建了这栋楼,那个病秧子也活不了几年......”
咔磕——
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段短促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
就像是野兽撕咬猎物时,毫不费力地嚼碎了骨头。
男人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啊——”
他猛地后撤,绊倒在地上,钻心到恐怖的疼痛让索沃邪在地上不断翻滚痉挛。
“我......的手......贱奴!贱奴!竟敢......”
啪——
药童手里的琉璃灯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他看着满地的碎片和四溅的血迹,脸色骤然惨白。
阿翡皱着眉,仿佛听不见男人刺耳尖锐的惨叫,只是撇过头,随意吐出了什么,
药童颤颤巍巍低头去看,只见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一路滚到了他的跟前。
——是一截断指。
被人生生咬掉的,还在抽搐的,断指。
“这......这......”
他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半身血污的异族少年,脸上惊恐的表情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吃人的恶鬼一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阿翡没理会慌乱逃走的药童,只是随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刺目的鲜血晕开,把半边脸都染得血红。
他微卷的额发散乱,掩映着眉眼,落下细碎而阴暗的影子,眼神阴郁得可怕。
半身血污的异族少年随手取下旁边捣药的木棍,朝不断痉挛惨叫的男人走过去,就像方才对方做的那样,捏住了索沃邪的下颚
“张......”
【张嘴。】
阿翡面无表情地用木棒撬开了男人的嘴,遍地的琉璃碎片反射着烛光,斑斑驳驳映在他的脸上。
这一刻,可怖的血污仿佛活了过来,于异族少年的侧脸上蜿蜒生长,如同冰冷尖锐的赤色荆棘。
“啊啊呜,呜......!!!”
索沃邪的脸色从痛苦逐渐变得惊恐起来,他拼命挣扎着,可素来引以为傲的力气,在面前这个瘦弱的侍奴面前竟然没有半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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