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不答话,周淮晏一股闷气憋在胸口无处发泄,
“呵......曾经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变成这副只能任你摆弄的模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特别痛快?”
“......”
阿翡没说话,可原本平静的表情却露出了微微迟疑的神色来。
虽然主人的不信任和拒绝,让他很痛心,但是他们如今的关系,加上少年因为蛊毒后遗症的身体,突然间变成了由他来掌控主动权,
虽然不曾得意,但痛快......还是有几分的。毕竟原本心中不可侵犯的神子,在水中沉|沦的模样,的确很......然而,这时候,阿翡看见少年越发阴沉的脸,顿时住了脑。
他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绯色的朝服,因为是刚才怕弄湿特地脱掉了,所以现在依旧干燥而整洁。接着,阿翡又瞥了一眼旁边,周淮晏刚刚换下的湿润的红色锦衣,两件同样红色的衣衫,刚才在宴席上的时候,竟是让他大逆不道地想起了婚服,
阿翡不再像以前做侍奴那样肩背微微曲着,如今倒是挺得起笔直,只是垂着眉眼,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他低声道,
“殿下既是无碍,那臣便告退了。”
“......?”
按在水里弄完就跑?
周淮晏刚才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见对方无意识显露出这一点细节,更是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妈的更气了!
周淮晏从来不爆粗口的,可这一刻心中还是忍不住冒了一句出来。他发现自己好像每次遇见阿翡的事情,总是这样不冷静。
这样不行,这样不可以。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虽然俗气,但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真理。
当初他不就是一时头脑发热,把人给留在身边了吗?还力排众议,忤逆舅舅的意思。
砰——!
白瓷的茶盏摔在阿翡脚前,飞溅的茶水溅湿了那新制的朝服衣袍。
“给本殿下马上滚!!!”
冲动的确是魔鬼,可现在要气疯了的周淮晏觉得自己已经就是魔鬼了,管他冲不冲动!之前勉强还能算是谈恋爱的情/趣,可现在算什么?!!
阿翡低着头,把破碎的瓷片收拢起来放入袖中,免得等会儿被少年踩到。这一切做好之后,他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臣告退,殿下记得回去把头发擦干再睡。”
“......”
他这样的态度,让周淮晏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中二期青少年,或者再亲近一点,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女朋友。
砰!
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和想法!!!
少年一拳砸在桌面上,语气又恼又恨,
“红豆——!”
大宫女还在门口震惊阿翡从里面出来,接着就听见了少年在里面唤她。
“殿下!”
红豆匆匆跑进来,一眼就对上周淮晏因忿忿而显得有些艳丽的面容,但语气听起来还是异常的愤怒,
“怎么把人放进来的?!!!”
“殿下......奴婢刚才一直守在门口,的确未曾见有人进入。”
红豆也想不通,她忐忑又紧张,甚至还有几分懊恼。她方才听到屋内有些奇怪的声音,还以为是少年自己终于忍耐不住在......于是她还特地站远了些,又扫清了四周的宫人,不许别人靠近,
结果没想到,是阿翡进去了。
这时候,周淮晏刚听完红豆的话,就忽然明白过来。他扶住额头,感觉到一阵无语和无力,然后,伸手指了指角落边的房梁。
红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外面清柔的月光透了一束进来。
“......”
大宫女讷讷怔神
“竟然是......揭了瓦翻进来的。”
砰!
周淮晏又忍不住忿忿锤了一下桌。接着他猛地起身,一堆袖子,大步走出去,
“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本殿下烧了!!!”
“......是。”
红豆呆呆地看着少年挥袖而去的背影,
她还真是难得......见殿下这般恼怒的模样。
......
接下来连续几天,周淮晏找了几百个异族奴隶进宫,还罗列了一系列的规矩,那排场条件就跟皇帝选妃似的,
最后,他留下了三个人在栖梧宫伺候,都是十四五岁,两男一女,异色瞳,模样也都是异族特有的精致立体。
很明显,此举是在羞辱皇帝新封的冠麾大将军。如今整个京城都在默默吃瓜。虽然周人轻贱异族,可那位叫云翡的,如今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当时他以一人拒乱军而护天子的事迹,还有因为偷拿卫国公破天戟来救驾,竟是与那位铁血将军动起手来,可最终居然不落下风。
其实救驾之功,虽然是天大的功劳,可这也比不上一位十七岁岁的少年,竟然能力压几乎已经登上神坛的卫国公......这样完全不可置信的事情。
如今云翡这个名字,在京中可谓人人皆知,还变成了说书先生最新最热的故事。
九皇子的侍奴,抢了卫国公的救驾之功,这样的瓜可不是天天都有。
然而作为被吃的瓜,当事人周淮晏倒是心无波澜,他正在发奋学习。
放纵玩乐使人堕|落,果然他的小初高班主任说得对,学习才是正道,才是人一生最终的追求。
少年皱起眉,忽然抬头看向面前蓝色眼瞳的异族少女
“等下,刚刚那句话你再念一遍?”
“是。”
阿索娜小心翼翼的跪着,然后捧着书把上面的话用异族语重新再念了一次,
周淮晏没立刻跟着她重复,而是在脑海中细细拆解了她的发音,然后细细对应着里面的主谓宾语,开始摸索着他们的语法,
最后才跟着复述。
没办法,这个时代可没有专门的外语老师。哪怕有很多两族的语言都能说的好的人,也只是因为耳濡目染。并不能系统地通过语法知识进行教学。
所以他只能自己摸索着学。
异族王和齐守邦都盯着舅舅,而皇帝如今和在舅舅撕破了脸,要想夺兵权唯有一条路。
——异族和大周迟早会再有一战。
周淮晏需要做一些准备。
异族生活在极北的雪原中,他们的发音听起来很像周淮晏前世听过的俄语,连字形也很像。
少年的嗓音清冽幽凉,就像是山泉撞碎玉,念起异族语时,有一种神秘而温柔的腔调,好听极了。
阿索娜默默捏着手里的书,耳尖微微发红。
过了片刻,周淮晏停下来。因为这异族语里面有个弹舌的音,他怎么也发不好。舌头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似的。
这时候,阿索娜忽然未经召唤,走到书桌前,跪着仰头,
“殿下要不要仔细看看,奴婢再示范一次?”
其实,她原本是按照异族的规矩叫少年主人而自称奴的。只是这样的称呼总让周淮晏想起那个人,于是便让她改了口。
“好,你做一遍。”
蓝瞳的少女仰着头,微微张开口,鲜红的舌尖随着急速呼出的空气弹动。
她做了两次,见周淮晏看得认真,忽然去拉住少年的手
“殿下要不要,亲手感受一下?”
她秀美的面容上,染着几分绯红。
“......”
周淮晏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拉到唇边,脑海中却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啧!”
在触碰到阿索娜的唇舌之前,少年猛地挥开了手,
“啊!”
柔弱的异族少女被他摔在地上,但阿索娜完全没有任何呼痛,而是立刻跪好,蜷缩成一团,哭着求饶。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奴逾矩了!”
“......”
周淮晏抿紧了唇线,拿起旁边放着的帕子仔细擦着手,他垂眸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女,忽然问,
“你们异族的奴隶,是不是都学过这一套?示弱,装可怜,然后不经意的勾引?”
“......”
阿索娜不敢答话,只是哭着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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