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封了六皇子为简王。
是的,以前一直憋着不给,谁都不封的王爵,现在轻而易举,在对方寸功未立的情况下,给邾晏了。
你说二皇子三皇子心情能好得了?
师牧云也是借着这股贺喜东风,才能顺利请见简王殿下,来这清华殿同六殿下下棋的。
“我得到的消息里,二皇子和三皇子对殿下封王一事虽然酸的很,私底下眼神很可怕,但并没有把殿下视为竞争对手,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彼此,最想踩下去的仍然是彼此……简王殿下手段高竿啊。”
简王殿下没说话,只随意拈起一枚棋子,落到了棋盘。
师牧云:“这次二皇子损失尤为惨烈,我说……你该不会是记恨二皇子的谋士欺负过小少爷,故意下手整治这么狠的吧?”
邾晏还是没说话,只是落子后,连吃六颗师牧云的子。
“诶诶别这么凶嘛,小心眼!”师牧云抢不回来,气的磨牙,“我就说了一句,还没说你家小可爱坏话,怎么就忍心吃我这么多子!这步不算!”
邾晏:“我家小可爱?”
师牧云:“不可爱么?”
邾晏面无表情:“可爱,但你不能说。”
说话间又下一子,又连吃了对方六子。
师牧云:……
这破棋,不下了行么!
“厉害啊简王殿下,”师牧云阴阳怪气,“本朝现在唯一的王爷,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禁足到今天下钥前结束,想见见你家小可……小少爷,都得等到天黑!”
邾晏眉目淡淡,优雅极了:“嗯,晚上就能见到。”
师牧云:……
“你就憋着吧,我就不信看到小少爷,还能憋着!”
“那是我的事。”
“可小少爷肯定会很高兴,到时——”
“必然,他会笑。”
新出炉的简王殿下已经预料到了那一幕,为了忙这些破事,他已经好几日没见到阿阮,今晚回去大约是个惊喜,阿阮会不会高兴的扑过来……
邾晏长眉斜飞,警告师牧云:“你不准胡说八道。”
师牧云:……
行行,你的惊喜你亲口告诉你的小可爱行了吧!
他气的棋都下下不去了,反正事也已经说完,干脆告辞,不再理这个内心过于闷骚荡漾的男人。
夕阳照晚,余晖朦胧时,邾晏离开了皇城,翻身上马,问蓝田:“人在何处?”
他没细说,但蓝田知道说的是谁:“小少爷今日似有闲暇,进城来了,同霍二少吃了顿饭,午后闲坐没多久离开,并未回温国公府,而是又出了城。”
那就是回庄子了。
邾晏长腿一夹马腹,转了方向,直冲城外,庄子方向。
黄昏的时光很短暂,往庄子走的路又略长,跑马没多久,天色便渐渐黑下去,周遭风劲马蹄疾,应着过于明显的心跳,许是夏日过于火热,马背上人的心也激烈跳动,难以平息。
终于到了庄子。
邾晏直接纵马跨过矮栏,一路奔向温阮的院子……却见灯黑着,睡了?
再一听,内里没有人的呼吸声。
人不在?
“殿下——六殿下——”庄头刘大海一路追着狂奔过来,奈何两条腿干不过四条腿,六殿下太快了,直到追到少爷院子,他才跟狗似的,双手搭在膝盖喘气,颤颤巍巍抬手,递出一个信封,“少,少爷说,给,给殿下。”
他感觉气氛很有些不对,送了信就贴到一边廊柱下,大气不敢出,喘气也尽量憋着。
六殿下太可怕了,尤其看到信之后的脸色,简直要杀人!娘喂,还是离远点好……可这是少爷交代下来的任务,没法子,他得干,要不说他刘大海地位高呢,终于闯到少爷心里了吧,不然为什么重要信件让他转交,没交待给国公府呢?还是他最亲!
“好阿阮,当真狠心。”
六殿下的声音融在夜风里,尾音绵长,似叹息。
蓝田:“……王爷,要追么?”
刘大海眼睛瞪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什么王爷,谁是王爷?六殿下封王了?那自家少爷岂不是要当王妃了?那他刘大海岂不就是王妃心腹,未来王府一把手,外务话事人?
他脚底都飘了,下意识要往外走,道声恭喜讨个口彩,也混几个赏钱,可看到六殿下的脸……他往前迈的脚生生止住,一动不敢动。
“为什么要追?”邾晏话音冰冷,眼神也冰冷,“自然是冷一冷,教他个乖,告诉他有些事不能做。”
今日学会不辞而别,改日会不会离家出走?再过些日子,恐怕连他这个夫君都敢忘!
娘喂,这眼神,这语态,哪里是要冷淡警告,看起来像要杀人了!
少爷……我的好少爷,您惹到的到底是怎样一尊佛!可千万要保重啊!
……
午夜,温阮突然梦中惊醒,心跳半天平息不下来,干脆披衣坐起,拉开舱门。
外面水波摇曳,映着星月之辉,可纵目远望,四周全是一样的水面,没有河岸,没有树木,再好看的浩淼水面,在暗夜里都会显得有些阴森。
他现在是在一艘船上,霍家自己的快船,造的足够大,也足够稳,哪怕这两日风向不佳,不利前路,三日之内,也能到达泗州。
“阿阮?可是睡不着?”
旁边舱房壁轻轻敲了下,是霍煦宁,他也睡得不安稳,听到动静,便问了。
温阮:“没事,就是心里装着事,睡不踏实。”
“我也有点……好像黄昏前睡的久了点,走了困,夜里总觉得睡不着。”
霍二少干脆抱着薄被过来找温阮,也不点亮灯烛,就这么就着外面轻摇波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怎么了,突然惊醒,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梦见被怪物抓了,说要生啃着吃,都不打算弄熟,实在太不讲究了。”
霍二少:……
还得是好兄弟,点评噩梦都这么清奇。
“想好先到哪儿了么?咱们的信息量实在不够,虽然出发前放了飞鸽出去,可如今咱们在船上,回音收不到,只能到了再归拢总结,这没头没绪的,船在哪停?”
温阮已有打算:“不若,去会会老朋友?”
去哪对霍二少来说不方便,手里有船嘛,不过:“那里是泗州边缘,不是热闹地方,还很穷,吃住大约都没那么方便。”
他说的不方便,不是没地方,搞不到饭,而是条件有限,享受不了。
温阮思忖:“先看看,浪费不了多少时间,没用就立刻走。”
霍二少觑了眼他:“六殿下那边……真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温阮不在意的摇摇头,“你饿不饿,要不要听点宵夜?”
霍二少摇头:“别了,再积了食不舒服,不过……酒倒是可以来点,好睡。”
……
两人下船时,是个安静的早晨。
泗州边缘小县,边缘村庄的小码头,停船倒是很方便,反正周围没有船,也没有人,随便停。
走进村子,非常安静,过于安静了。
灿烂阳光洒在地上,村子里却家家闭户,空房子尤其多,路上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很少看到挑贩做生意的人,也没有小孩子顽皮哭闹,走的久了,才能看到一二村民,但这些村民似乎很专注自己的世界,要忙自己的事,不怎么理会别人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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