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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珠与善仪此次对话,没让任何他人知道。
叶京华这次回州府,似是被事情绊住了脚,本来说是一、两日便回来,到了第三日却还没回。赵宝珠有些担忧,却也知道他是在忙前任知府陈斯之事,有些要紧的公文都在州府衙门上,需得亲自去处理才行。
到了赵宝珠生辰前一日,也正好是立冬之时。
因着天气冷,赵宝珠早早得便爬到了榻上去,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屋子里的炭盆热腾腾地烧着,带着淡淡的香味,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
安神香要用完了。
赵宝珠闻着淡淡的香味,在闭眼睡去之前想到。
不知是否是安神香放得少了些的缘故,赵宝珠睡到半夜,竟然忽得醒了过来。
他睡得迷迷糊糊,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先闻到一股冷香。
一只手正抚在他脸上,赵宝珠先抬手握住了那微凉的五指,才挣扎地睁开眼,模糊地看见一个人影坐在他榻边儿。
“……少爷,你回来了?”
赵宝珠认出是叶京华,刚想坐起来,却被轻柔地按回去。那只手收回去,妥帖地为他掖了也被角:
“外头冷,别起来。”叶京华如琴如瑟的声音响起,动作见冷香弥漫开来,赵宝珠闻着觉得比往日多了丝冷意,抽出手他的绣面儿外袍上一摸,便沾了一手冷霜。
“外面儿下雪了?”赵宝珠蹙起眉,打眼一看,果然见窗外飘雪,登时觉都醒了:“少爷怎么连夜就回来了?下这么大雪,马摔了可怎么好?”
叶京华一把抓着他的手就往被窝里塞:“别动,我身上寒气重。”
赵宝珠被他箍住不能动,嘴里催道:“少爷快将那外袍脱了,上来暖暖。”
他这般说,叶京华自然没有不应的,将外袍除下,穿着里衣就上了榻。因顾忌着身上的寒气也没去动赵宝珠的被子,另拿了一床披在身上,接着张开手臂,连人带被子的将赵宝珠裹在怀里。
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赵宝珠被他紧紧抱着,听着叶京华极满足地喟叹一声:“还是我们这儿舒服。”
赵宝珠听了,耳根红了红,心想少爷又说傻话,那州府衙门可大得很呢,比他这个穷酸衙门好多了。
“少爷怎得这么着急,这夜里外面那样黑,若除了岔子怎么办?”
叶京华闭着眼,脸颊贴在他的乌发上蹭了蹭,在他耳边道:“事做完就回来了。”遂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快睡吧,明儿给你庆生。”
赵宝珠埋在被褥里,哪里不知他是特意赶回来给自己庆生的,不禁心中涌出股暖流,在叶京华怀中抬眸看了眼窗外黑沉的天色,简直恨不得下一瞬就见太阳自东边儿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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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他心中鼓动不已,应是很难睡着的。然而不知是见着了叶京华太安心,亦或是天冷了贪睡,他竟是在叶京华怀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待睁开眼时,天色都大亮了。
赵宝珠眨了眨眼,一抬眸就见叶京华穿着白色寝衣,一只手臂自后环在他腰上,胸口微微敞开。不知他什么时候去梳洗过了,现今跟他躺在一个被窝里。
赵宝珠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刚想撑起身子,身后的手臂却一紧,将他复又揽紧了些:“醒了?”
叶京华睁开一双星眸,看着他道。
“少、少爷……”赵宝珠双手抵在他胸前,抬头往外望了望:“什么时辰了?我们睡得太晚了,阿隆怎得也不来叫人——”
叶京华闻言,放在他身后的手轻轻在少年的腰际摩擦两下:“别急,今日是你生辰,我已告知他们衙门休沐一日。”
赵宝珠这才松了口气。没成想等两人起床梳洗,他坐在床榻上,看到屋内焕然一新的装饰是,赵宝珠才是真的惊住了。
只见屋内不仅各式物件都换了新的,各处窗户上还贴了红色的’寿’字窗花,床帏上绑了带金穗子的红纱,连油灯都没放过,里头的蜡芯都换了赤色的红烛。
打眼看过去,竟不像是做寿,倒像是谁要成亲似的。
第80章 生辰
赵宝珠瞪着这满屋的红色,愣了半响才说出话来:“少爷,这是做什么?”
叶京华自他后头起身,一手按在赵宝珠肩上,抬头看了看:“你过生辰,不得做些装饰?”
赵宝珠瞪圆了眼睛,装饰——难道有钱人家过生辰都是这么装饰的?
待到了外头,赵宝珠才见不光是屋里,衙门中也到处都装饰了起来,衙役及下人都换了新衣服,路上遇上翠娘,赵宝珠还瞧见她头上戴了两只红珠花。
“老爷!”阿隆也换了新衣裳,急冲冲跑过来给赵宝珠作揖:“小人给老爷请安,为老爷祝寿!”
“好了好了,快起来。”赵宝珠赶快将他扶起来,见阿隆换了件大红的新袄子,整个人精精神神的,看得赵宝珠有些稀罕地摸了摸他的脸蛋:“你穿这个倒好看。”
阿隆笑嘻嘻地直起身:“都是托老爷的福,老爷过生辰,我们都跟过年一样!”
赵宝珠闻言笑了笑,转过头道:“要谢你得谢叶大人。”
他哪里不知道,这些添头定然是叶京华置办的。
叶京华站在他身后,原本含笑地看着,闻言却转过头,状似观看屋檐的红灯笼:“什么事要谢我?我不知道。”
他装聋作哑是惯了的。赵宝珠盈着笑看了叶京华一眼,也懒得跟他计较。
衙门上下都打扮得喜庆,看习惯了赵宝珠心中倒是喜欢,早膳时自然比往日更丰盛,各类珍馐,玲珑糕点摆了满满一桌,中间还放了一篮子染了颜色的红鸡蛋。
赵宝珠见了自是大喜,吃都吃不过来。翠娘与叶府下来做饭的老妈妈站在一边儿,见赵宝珠胃口如此好,都欣慰地笑了。叶京华看他吃的高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修长的手指映在赤红的鸡蛋壳上,衬得更加白皙。
赵宝珠正吃着鸡蛋呢,却听见外头好像很闹腾似的,远远都听得见人声,疑惑道:
“这外头怎么了?是不是有急事?”
说罢就要走出去看。叶京华拦住他,道:“先吃饭,待会儿我陪你出去。”
赵宝珠听了,这才坐回来,心里倒是更加好奇外面在做什么。
待用完早膳,喝了药,叶京华果然陪他出去逛。一出衙门,便见整个无涯县城内,距县府衙门五条街内的人家都张灯结彩,在院子里张起帐篷来,摆了宴席,正吃菜喝酒呢。见赵宝珠走过去,个个都站起身来恭贺他的生辰:
“给小赵大人生辰贺喜了——”
“小赵大人,又长大了一岁了!”
“县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最后一句不知是谁说的,引得众人都笑起来:“大人还小呢,这才哪到哪。”
赵宝珠急忙朝众人还礼,一路拱手弯腰被恭维着过来,又喝了几户人家的自己酿的好酒,笑得红光满面,嘴角都要勾到耳际。
昨夜天公降了初雪,地上覆了一层冷白,起了霜。赵宝珠喝得微醺,踩在上头差点滑倒。
叶京华立即将揽住:“好了,喝了几杯了?不许再喝了。”
赵宝珠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额角,笑着抬头看叶京华:“少爷说得是,我不不喝了。”
下过雪的日子,天光额外发白,照的赵宝珠的面孔白莹莹,脸蛋粉嘟嘟,一双酔眼里盈着水汽,俊秀玲珑无双。
叶京华一抱住他,就松不开手,就着环住少年的姿态伸手替他将披风系得紧了些,低声道:“今儿是你的生辰,正好让百姓也跟着热闹热闹。”
不得不说,叶京华看人极准,将赵宝珠的性子摸得透透的。知道他冰心澄澈,一怜百姓,二怜身边人,最后才轮得到自己。他要讨赵宝珠欢心,自然万般筹谋,知道要一县同乐,才最和赵宝珠的心意。
赵宝珠听了果然感动,却又担忧道:“为了我这事家家摆酒,会不会太破费了?”
今年秋收虽然丰厚,但比起他这点儿小事,赵宝珠还是宁愿百姓将银钱存着过年时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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